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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川东是首当其冲,在万县布下一子倒是好棋。
过了年,我就办这事。
你要是需要,我便再说动几个盐业同仁都到万县发展如何?”
庆哥爽朗地笑笑,双手一拱:“李先生,感谢您帮衬,您新岁生意兴隆,我们也就跟着发达了。”
从庆哥家出来,我把白莎和琴生送回了民权路。
此时刚过八点,夜色已浓。
车在街边停下,白莎看着我说道:“舅舅,上来坐一会儿吧。”
我稍有迟疑,怕她只是客气,若是上去了,反而扰了她二人独处的时间。
白莎必定看出了我的心思,握着琴生的手,笑着道:“舅舅,今天不是过年吗,就我们两个在一块也怪孤单的,你在这儿和我们说会儿话,好吗?”
琴生的手握在白莎手中,他心里也必定是被点通了,热情地点着头,也劝我能多留几刻。
看着两个年轻人,自己心里也涌起了一团热流,欣慰在愈发孤寂的生活中还存有这片温馨的亲情。
白莎让琴生在前,先去开门,自己则挽着我的胳臂,慢慢地在只有晦暗微光的楼梯间里爬了上去。
我自较场口受伤后,目力还是有些受损,夜里看东西犹是不清楚起来。
我并未张扬此事,可细心的白莎必定是看了出来,特意地陪我缓步而行。
此时琴生已走在楼上,白莎在我耳边低声问道:“舅舅,庆哥问您的事您答应了?”
我侧过脸,在昏暗的楼道里却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白莎。
虽时看不清,却能感觉她手上传递着的期盼。
我点点头,也压低声音:“答应了。
我还答应他再说服些其他的盐商,一起都在万县开分号,把户头就开在庆哥那里。”
虽看不清白莎脸上欣慰的笑容,但她手上有力的一握却让我再不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此刻虽身在黑暗之中,我却觉着光明便在我们彼此心中相印:“我会让柜上尽量多存些钱在万县,反正我这儿不急着用,你告诉庆哥,都由他处置就好了。”
白莎的声音此时已低得犹如呼吸,我想我是用耳和心同时在听:“舅舅,谢谢你。
另外,你能把这当成只是咱们两个间的秘密吗?”
我和她之间的秘密,我自然是不会拒绝。
此时我才明白,即便是身边的爱人,白莎也没有说。
想着自己已不再是在黑暗中等待着残年走向尽头,而能把此后的日子交给一个梦想,交给可以信赖的人,这便是最大的欣慰了。
白莎这里,有些日子没有来过了。
掌上灯后,看过去仍是像我初次见到的那样,泛黄的四壁,简朴的装饰,顶天的书架,仅此而已。
“白莎,怎么不再置些家具,”
我问道,“不说别的,为了抗战胜利也可以庆祝一下,犒劳犒劳自己。”
听了我这话,琴生抬高了声音,笑着道:“你听,舅舅也这么说。
可不是我只顾享受吧?”
言罢,他转过头,无奈地望着我叹道:“舅舅,我拿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次了,发了稿费,我说这是咱们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去置办些家具,她都不答应。”
白莎把手放在琴生的双肩上,按着他坐下,一半爱怜、一半埋怨地说道:“这不是以前都说好过的吗,怎么又在舅舅面前告我的状?我不想置太多的家具,一个是怕你总是想着这些事,太劳累,对身体不好。
再说,我们要是搬家,这些家具不就变成了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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