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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陈卓尔很痛快地答应,“吃喝玩乐,随便你点!
折现也行!”
九江淡淡地说:“不用,我替你写这幅字,但你从今往后,不许叫我小九。”
陈卓尔瞧着她好几秒钟,最后终于点头:“好。”
她回家去,取了一锭曹素功的五石漆烟磨了,然后找出红星的特净四尺陈宣,细细写了一幅《梅花赋》,第二天交给陈卓尔。
陈卓尔拿在手里,先打开看,忍不住夸:“真漂亮!
写得漂亮,墨也好,这墨只怕是老墨。”
这倒是,二十年前的曹素功,还是真材实料,藏了二十余年,胶质已退,写出来自然漂亮。
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难得用着顺手。
她本来有点讶然他竟能看出来,后来想起他父亲是谁,倒又不奇怪了。
夸完后陈卓尔又非得请她吃饭:“你要是连饭都不肯吃,实在是太看不起咱们这二十年的友谊了。”
九江招架不住,只好由他。
他开车带她到一家餐厅,样子并不时髦华丽,难得是会员制,非常安静。
走进去别有洞天,旧宅子改建的,庭院仿佛江南人家。
九江没想到市中心还有这样的地方,陈卓尔说:“刚开业不久,我猜你一定会喜欢这地方。”
是很喜欢,黄昏时分黑瓦白墙,小巧玲珑的迂回水廊,一边临水,座位就在栏杆畔。
屏风后有琵琶声铮铮,弹了一会儿停下来,九江才知道原来不是放CD,而是现场演奏。
推荐的招牌菜都很清淡,龙井虾仁非常得味,蜜汁藕鲜甜软糯,连一味家常的手剥笋都香嫩甘脆,九江觉得大快朵颐。
陈卓尔喝陈绍,问:“你要不要点?”
九江摇头。
隔壁的琵琶声又响起来,这回弹的是《浔阳夜月》,陈卓尔侧耳听了一听,笑着对她说:“倒真是应景,跟你吃饭,又听见《浔阳夜月》。”
琵琶声很美,仿佛隔江人在雨声中,却明明并没有下雨。
九江听得入神,托腮却见天色一分一分暗下来,服务员来点亮烛火,古色古香的纱罩灯映得满座晕黄,更觉得雨意盎然。
九江不由得微笑:“能不忆江南?”
陈卓尔大笑:“你可真猜对了,这会所名字就叫‘忆江南’。”
停了停又说,“我记得你祖籍是浙江。”
九江点了点头,难为他还记得,她的祖父母都是浙江人。
水廊中已经点上灯笼,仿古的宫灯,水晶剔透的琉璃盏,隔几步就是一盏。
九江同陈卓尔一起走出来,走廊那头远远过来几个人,风吹得灯笼微微晃动,那光线也仿佛水一般轻轻荡漾起来,来人的眉目在这样的涟漪中变得模糊不清。
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从小背得滚瓜烂熟的词,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是枉然。
陈卓尔也仿佛很意外,站住了脚,倒是叶慎宽很自然地微笑,与他寒暄:“有阵子没见了,忙什么呢?”
“欸,瞎忙呗。”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圈子太小,终是狭路相逢。
她寂静无声地立在那里,叶慎宽身边也有女伴,但他并不向陈卓尔介绍,陈卓尔也仿佛忘记了身旁的九江。
其实是擦身而过。
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但她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叶慎宽,一次都没有,连梦里他都吝啬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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