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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韩慕之脸色恹恹地站在檐下,仍是免不了起床气,望着陈梅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甚好,你恰恰不是老实人,还不过来让我撒个气。”
“别啊!”
陈梅卿缩着脖子求饶,却不敢违逆韩慕之,只好慢慢挪上二堂。
韩慕之待拿住了陈梅卿,便转过脸,对站在堂下的罗疏香点点头:“你能准点到二堂,这很好,不过以后都迟个一刻钟再来罢。”
“是。”
罗疏香低头应了一声。
“你今天便可去刑房当差,我交给你一桩事——午前你跟着牢头去狱中看看,若发现我近来的决断有不妥处,午后到二堂来见我。”
韩慕之又吩咐道。
“是。”
罗疏香低头领命,这才毕恭毕敬地告退。
韩慕之直等到罗疏香走出宅门,才冷冷斜睨了陈梅卿一眼,不悦地开口道:“说吧,你都瞒了我多少事。”
陈梅卿闻言干笑了一声,摊手解释道:“我哪敢有事瞒你?是你要我找粉头帮着破案,我敢找笨的给你?”
“这个也未免太聪明了,”
韩慕之低头整了整衣袍,“鸣珂坊那地方你熟得很,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哎,她呀,”
陈梅卿笑道,“人道鸣珂坊里有六宝,‘牡丹、金莲、白玉杯;锦囊、扇坠、小棉袄’,她便是那个锦囊了,也就是人聪明的意思。”
韩慕之闻言眉心一皱,再开口时便有了些责怪的意思:“早就叮嘱你小心行事,你倒好,找个这么显眼的人来,还好没坏我大事。”
“嘿,去鸣珂坊和宝莲寺的人,能是一拨吗?”
陈梅卿笑得红口白牙,故意挤眉弄眼道,“我可没坏你的事,人是你留下的,我不管。”
韩慕之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若有所思道:“看看再说吧,她若真有些本事,也不枉我蹚这一趟浑水了。”
这厢罗疏香同看守监狱的牢头打过招呼,便跟着他一同走进牢房。
牢房由外往内,分别是女牢、普牢和死牢。
一般妇人若非死罪和奸罪,都不用收监,因此女牢暂时空着;而昨夜闹事的一班和尚都已经被押入了死牢,这时普牢里的人倒不多。
牢头领着罗疏香一间一间地察看过去,一边走一边向她解说各个犯人都是因何罪下狱。
罗疏香心想普牢里关押的几个犯人,无非是些鸡鸣狗盗之徒,应该不会有那韩县令断不清的案子,于是有心往死牢里去看看,不料才刚走几步,就被牢中一人喊住。
“喂,你是新来的?!”
这一道声音太过清亮,冷不丁回荡在阴暗的大牢里,竟有些绕梁之音的意思,让听者不得不驻足、侧目。
于是罗疏香不由自主地去寻找那道声音的主人,结果回过头的一瞬间,竟看见了一个南朝乐府里才能唱念出的男子,在那一排灰暗的木栏后站着,就像春林间多媚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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