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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为他不愿尝,他宁愿死。
两人牵住的手越来越紧,手心冒出一淌热汗,燕慈神色淡淡道:“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李若庭不记得他了,也不打紧,余生还长。
倘若李若庭不再接受他,他可以待在暗处保护李若庭,李若庭去哪儿,他便去哪儿。
只是在他第一次试探李若庭的时候,李若庭露了馅。
“你我初次相见之时,我花了多大功夫才让你开口对我说出第一句话。”
燕慈勾了勾嘴角,眼睛直直对着李若庭:“你怎会让一个只相识了两个月的人对你又抱又亲?”
那时候,他想喂李若庭一口水,把李若庭的嘴磕烂了都硬是没灌进去,他是在照顾一个不会对他说话、更不对他做任何回应、躺在石床只会喘气的尸体,像照顾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人。
李若庭腾一下红了脸,松开了燕慈的手,他端起茶碗,圆溜溜的眼珠子乱转。
燕慈到底是和他共度了这多年的人,若是一点都不了解他,他也不会倾心于这个人了。
离开酒楼,李若庭不愿在此地多留,燕慈依着他,两人赶路到天黑才停下,随意找了间路边小客栈。
因为是荒郊野岭的客栈,两人和衣躺下,不打算熟睡,只歇一夜就离开。
月光黯淡的屋子里渐渐响起墨山咕噜咕噜的鼾声,燕慈把睡熟的墨山搬到床角,搂住李若庭:“你睡一会儿,我守夜。”
李若庭闭着眼睛摇头,“我睡不着。”
他顿了顿,睁开眼睛问燕慈:“我们离真如寺多远?”
燕慈颔首:“很远了。”
李若庭长长吁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只有离真如寺越远,他才越放心,不得不承认,他对一心方丈又敬又怕,万一一心发现他没有中咒,佛祖在世又要抓他回去……
他打了个寒噤,实际上他离开碧洛山那一刻,一心方丈就不会发现了,可他心虚,实在是虚的厉害,恨不得先逃到天涯海角再告诉燕慈。
“我死了。”
李若庭轻声道,他浑身发抖,手脚不住打起颤,燕慈搂紧了他,轻轻抚着他的背:“已经过去了。”
李若庭怕极了,他把脑袋埋进燕慈的胸膛,肩膀也颤抖得厉害:“怎么能不怕……”
像是泄愤似的,他一口咬上燕慈的肩膀,狠命地咬,像是要咬下一块肉来。
燕慈纹丝不动,手掌依旧抚着他战栗不止的背脊。
李若庭不再咬了,他呜咽着歪倒进燕慈怀里,任热泪不断顺着眼尾滑落,打湿了他的衣领,也打湿了燕慈的胸膛。
“我想好好活的,可是他们逼我……”
李若庭断断续续地说着,手指紧紧攥住燕慈衣袖,脸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泪痕,他语气恶狠狠的:“他们说我是妖怪,要扒了我的皮!
我想到你要狠心丢下我一个人,我、我也要狠心丢你一个人!”
说完,他抽噎着发疯了一般扯起燕慈的手,对着骨节分明的大手张嘴就咬,呜咽全被他堵在嘴里,滴滴答答的眼泪落在燕慈手背,比牙齿咬得让他痛多了。
李若庭脱力般松开嘴,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心底那口怨气吐出去,只觉得自己像是墨山附体,咬了燕慈的肩膀又咬手。
死亡给他带来的恐惧在他心头磨灭不去,即使是在真如寺,听着佛经闻着檀香,他仍然会在夜深人静时惊坐而起,一次又一次看见自己被剑刺穿,看见自己从空中坠落。
当时莽撞的冲动过去,他却有机会再回想过程,只剩让他遍体生寒的惧意。
白天他还要在一心方丈面前装作什么也不记得,让他心力交瘁。
现在他终于离开了真如寺,这些情绪再也按耐不住,统统跳出来让他濒临崩溃。
李若庭喘了很久的气,才冷静了下来:“其实不关金霓生的事,是我自己扑他剑上的……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两个上次彻夜长聊,还是住在都城那间小院的时候,燕慈低沉的声音让李若庭情绪渐渐平稳,抚静了他一腔的狂躁不安。
呕出蛊虫后,燕慈恢复了所有记忆。
他们在黑山巫医村的那一夜,李若庭对他用了窥蛊香,他后来从族长嘴里得知窥蛊香能看见中蛊的场景,只是消耗窥蛊者的精力,清醒的他再去回忆起那夜的梦境,确定了对他下蛊的人就是金燮。
他并不诧异,除了金燮会因为门主之位忌惮他,貌似曾经的他还真没有人去在意。
燕慈去了无尘顶,斩金燮的一双小臂如同要了金燮的命,可无尘顶还是没有一个弟子站出来说李若庭到底在哪里,他心中了然,无尘顶是真的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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