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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4页）

&esp;&esp;便如此时，他示意侍臣上前，手指在案上摊开的竹简上轻轻点了两下，开口道，“宣。”

&esp;&esp;这就是要宣递上这本奏折的人觐见的意思。

&esp;&esp;系统的注意力被短暂了吸引了，“谁啊，刘彻今天要见谁？”

&esp;&esp;没人回答他，林久不说话，刘彻不说话，侍臣也不说话，此时宣室殿中陷入了一阵凝滞的寂静，系统莫名察觉到了一阵奇妙的氛围，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esp;&esp;宣室殿前，光影偏斜，有人站在宫室之外，遮住了照进来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宣室殿的地面上投映出了一个高瘦的影子。

&esp;&esp;系统好奇地探出头。

&esp;&esp;走上来的是一个苍白消瘦的儒生，怀着抱着一卷竹简，着深衣，步履极轻，走动时衣裾只有轻微的拂动，几乎不曾扰动宣室殿中沉凝的空气。

&esp;&esp;他身上的深衣有点奇怪，怎么说呢，衣裳的制式极其严苛地遵循周礼，布料却漂染得很粗糙，于雪白的底色中，依稀泛出一点苎麻原有的青灰色。

&esp;&esp;就因为这点青灰色，此人莫名地就生出了一种“末座惨绿少年何人”

的气度。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看着看着，就有点发呆，近乎是无意识地问，“这人……谁啊？”

&esp;&esp;他看起来，似乎不是无名之辈，但又似乎并不曾成名。

&esp;&esp;林久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她回答，走上殿的儒生已经跪倒下来，开口说，“广川人士董仲舒，觐见陛下。”

&esp;&esp;他这一跪，跪得看起来也有点奇怪。

&esp;&esp;此时的读书人多少都有些傲气，此时面见君王也并非一定要行跪拜的大礼，东方朔先前求见刘彻都没有下跪，因此此时他这一跪，就显得过于柔和驯顺、没有棱角了。

&esp;&esp;“董仲舒。”

系统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esp;&esp;三秒钟之后，“卧槽！

董仲舒！”

系统爆炸了。

&esp;&esp;侍臣沉默地束手而立，宣室殿的穹顶在此刻变得格外高远，阳光照进宏伟的宫室，灰尘的轨迹清晰可见，仿佛已经如此飞舞过去了一千年，还要再飞舞过下一个一千年。

&esp;&esp;系统想说些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恍然意识到，此时是元光元年，以建元为号的年代过去了，窦太皇太后的时代过去了。

&esp;&esp;后世史学家提及这一年，最不能忽视的一件事，就是董仲舒上宣室殿，觐见刘彻。

&esp;&esp;他将向刘彻献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

以一个人的一句言语，将汉室自开国以来奉行到如今的黄老之术送进坟墓，儒学的两千年盛世从他开启。

&esp;&esp;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

&esp;&esp;他看起来竟然很内敛，低垂着眼睑，怯生一般掩藏起自己的视线，不与任何人对视。

&esp;&esp;可与此同时，他看起来又很从容。

从走进宣室殿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古老时代的风度，进退容止，非礼不行。

不像是西汉时期的人，更像是昔年追随在孔子身后，依周礼规范己身言行的儒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