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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昱心里正好笑间,被温彦之拉到了正厅里,温彦之将身上素麻的布包搁在背椅里道:“你坐会儿,我去烧些水来泡茶。”
齐昱倒没坐,他挺好奇温彦之平日自己在家都做些什么瞧些什么,此时自然要四下瞧瞧。
这正厅北墙挂的是秦文树当年所画的治水图纸,工工整整精精确确,占了大半张墙面,足显示这屋里住了个工痴。
左右山墙上各两幅成对的寒烟叠翠条图分挂,意境深远又笔功细致,提词落章款款,齐昱凑近看完,发觉竟是郑思肖的真迹。
而右手挂图下头有张条案,上头随意置了一口白胎釉碗搁了两粒香丸,看着挺沉璞,低头一瞧,却见碗底里有宋定窑的印。
——还真每样都有来头?
齐昱不信邪,走到正厅北墙边,方桌上有三个红木排盒,上头什么都没有,仿若终于是个朴素玩意,然他一揭开,却见里头满满放置了旁边儿小香炉用的三种香料,煞一闻着很有点儿那蘅芜新叶的意思,料想绝不是便宜货。
齐昱伸手拿了一小块起来闻,这拿起来后木盒内底露出一块,竟是方艳丽的图案。
见了这图案齐昱就了然熟悉了,只因他宫里用来装文房四宝的一套红木盒子便是此种。
这盒子是高丽去年年初送来的贡礼,外头简朴得很,当时差点被周福当做普通盒子赏了下人,谁知一揭开里头绘色鲜明漂亮,都是上好的釉漆,精工细作,瞧着甚大气,这才留下来做了用。
齐昱心里叹上了。
——朕也就得了四个大盒子,呆子这儿竟就有三个小的。
——果真是鸿胪寺卿的儿子,好东西真多得是。
齐昱将香料扔回盒子盖上,突然想起之前温彦之还愁养不起他,现下他瞧瞧温彦之这一干用度也是透着股浓浓的宗家作风,看着简朴的格调都挺深沉,眼见这呆子也不是个好养活的。
——焚香品画的,仿若能比他自己更不好养活。
“你想燃香?”
温彦之烧好水进来寻茶叶,一边同齐昱说话,一边竟从屋角的立柜里又摸出个颇大的红木盒子。
齐昱:“……?!”
等等,什么情况?
齐昱走过去把那立柜打开一看,见里面停停一排这样大大小小的红木盒子。
齐昱:“……”
好,多。
是朕输了。
亏周福还将这宝贝似的换着给朕用,人小呆子这儿都嫌用不完的。
温彦之偏偏脑袋看他:“怎么了?你想吃东西?这里头东西南巡前清空了,还没补上,你想吃明日我去炒货店买些回来填上。”
——炒货店……
——居然还是用来放零嘴儿的。
齐昱一口老血梗在喉头,默默关上立柜的门:“……我不吃,你买自己喜欢的就是。”
——高丽国君同温久龄,果真是要好得不一般。
——温久龄对他这儿子,果真是疼爱得不一般。
——瞧上了鸿胪寺卿的儿子,朕忽觉得有些心累。
他扭头看温彦之正从木盒里夹茶叶出来,还用了个特制的细竹夹子,一脸认真考究地搁进茶壶里。
呵,不消想了,那茶叶必然也是个中极品,茶壶定然也是大有来头。
朕有些累,朕要坐会儿……
温彦之抬头见齐昱坐在背椅里愣神,好笑道:“你这是累了?难得你得空,要不去睡会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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