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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久龄涕泪,连连告罪,又狠狠看着温彦之:“你这逆子,究竟为何被抓进来!”
温彦之看入老爹的双眼,半晌,道:“被抓进来时,令史大人也未说儿子是什么罪。”
周云川一凛,正要说话,却听温久龄大哭一声:“混账!
令史大人怎会枉顾朝廷法度无由拿人!”
眼看温久龄要把水搅浑,周云川怒道:“温舍人所犯之罪,乃是售卖童娼!”
“已定罪了?”
温久龄捂着心口倒退两步,右手颤抖地伸向前:“作孽啊!
我的儿啊,你说你学什么不好,要学那纨绔的混账之事啊!”
“儿没做过。”
温彦之扶住老父。
温久龄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还说没做!
朝廷礼法铿锵,周侍郎既说你所犯之事乃‘罪’,必然是证据确凿,又岂能叫你抵赖!
否则多少言官会在御前弹劾周侍郎啊!”
随即拉住周侍郎的衣袖:“周侍郎,你说可是?”
周云川微微眯起眼,原来这老狐狸在此处等着呢。
温久龄虽因任职鸿胪寺卿出名,却也兼了太常寺少卿与其余四五个职。
想必是一早各方打探了,刑部并无此案的真凭实据,此时此刻顶着太常寺卿的名头前来,意思就是“你若无凭无据敢抓我的儿子,我便能在御前揪出你罔废祖宗法度之事,弹劾你到天荒地老”
。
果然啊果然,本朝两大金刚,内有叔父周太师的嘴,外有温大人的泪,所言非虚。
从前公事从未打过对手,如今一见,其名可符。
“侍郎大人……”
身后匆匆走来一个吏官,对着周云川耳语了数句。
周云川挑起眉,有些惊疑地看着堂下的温彦之,低声问那吏官:“消息属实?”
吏官耳语道:“属实,昨夜螳螂胡同的客,确确然,是今上与周公公。”
有今上加持,就难怪温久龄能来得如此快了。
周云川恍然。
再回想起方才自己泼给温彦之客人的那盆乌漆墨黑的脏水,和那上不得台面的癖好……
周云川芒刺在背,生生打了个激灵。
这人,是不得不放了。
马车摇摇晃晃,温久龄在车内掀开帘子,洒泪和刑部挥别。
帘子一合上,他目光投在温彦之身上,却是立即变了张脸。
“你说你这孩子,”
温久龄一手支着自己的脑门儿,眼泪一早干了,神色只剩肃穆,“怎么就不让人省心。”
坐在对面的温彦之靠着车壁,面无表情,“亦是父亲总将儿子当孩童,好似儿子永远都不如哥哥们当得事。”
温久龄叹息,“你要怪为父到什么时候?从小将你养在宗族远离朝堂,早就告诉过你,是为了保你平安,谁知你倒好,自己偷偷儿跑来参举不说,还考了个状元,京城里多少双眼睛齐刷刷望着!
如今你入了朝堂,吃了苦头,受了罪过,冤枉了这么两三年,为父看着都难受,你却还是迷不知返?”
温彦之垂下目光,神色淡然,放在膝上的手指,却是攥紧了衣衫,“儿子只想……只想保秦家最后一滴血。”
“云珠之案,无人报官,案发时不到寅正,刑部门都还没开,你却能被立即抓进去,”
温久龄道,“你这榆木脑袋,究竟有没有想过为甚么?别人不知云珠身份,当你是个纨绔,你当他们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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