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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捕快拿他一带带到下处。
从来贼见捕快,犹如老鼠见猫一般,捕快问他,不敢不说实话,先把怎样输钱,怎么偷钱,自始至终说了一遍。
虽说他是总爷的伴当,到了此时竟其不徇情面,捕快头儿却是拿他当贼看待。
一到下处,便喝令叫他自己脱去衣服。
幸亏没有甚么穿着,脱去长衫,只剩得一衫一裤。
捕快又叫他除去帽子,脱去鞋袜,不提防豁琅一响,有两块几角钱落地。
捕快看了奇怪,连说:“怎么你身上还有洋钱?——”
王长贵道:“头儿明鉴。”
捕快伸手一个巴掌,骂道:“谁是你的头儿?头儿是你乱叫得的?”
王长贵立刻改口,称他老爷,方才无话。
捕快问道:“你偷总爷的钱不是已经被他搜了去吗?怎么你身边还有?这是那里偷来的?”
王长贵道:“这亦是总爷的洋钱。”
捕快道:“你到底偷了他多少?”
王长贵道:“一共拿他二十块钱,还了两块二角钱的赌帐,下余十七块八角。
我告假之后,到了烟馆里数了数,把十五块包了一包,揣在腰里,这两块八角,正想付过烟帐,上待买一件棉马褂,想不到他们众人就找了来,把我一找,找到船上,我这两块多钱还捏在手里。
我一见总老爷脸色不对,就顺手往袜子筒里一放,所以没有被他们搜去。
不瞒老爷说:总爷还是我的姑表哥哥哩。
他的钱我就用他两个,大家亲戚,也不好说我是贼。
他忘记他从前穷的时候了,空在省里,一点事情没有,东也借钱,西也借当,我妈的褂子也被他当了,至今没有赎出来。
如今做了总爷,算他运气好,就这一趟差使就弄了不少的钱。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用他这两文,要拿咱当贼办,真正岂有此理!”
捕快听到这里,忽然意有所触,便说:“你们总爷是几时得的差使?”
王长贵道:“是今年五月里才得的。”
捕快道:“他这差使一年有多少钱?你一个月赚几块钱?”
王长贵道:“我只吃一分口粮,那里会有多少钱。
就是我们总爷也是寅吃卯粮,先缺后空。
太平的时候,听说还过得去,现在有了军务,就是要赚也就有限了。”
捕快道:“他的差使既然不好,那里还有钱供你偷呢?”
王长贵道:“就是这个奇怪。
没有来的时候,一直闹着说差使不好,一到这里,他老就阔起来了。
而且他的钱是在下乡巡哨的前头有的,如果在下乡的后头,一定要说他是打劫来的了。”
捕快一面听他讲,便把那两块大洋钱重新取出来一看,无奈图章已经糊涂,不能辨认,就问:“你那两块二角钱是输给那一个的?”
王长贵道:“输给本船上拿舵的老大,姓徐名字叫得胜,是他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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