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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藻这才有少许满意,亲手将香囊佩戴回腰间,又细细地理了理衣襟,袖口,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方才令人备马,去寻谢漪。
刘藻骑着马,行出宫门之际。
老夫人正入了谢漪的书房。
谢漪今日回府,便是送她离京。
只是她二人情分,早已在漫长岁月中,在近日无数事端中,消磨得一干二净。
说是送,其实也不过是留在书房中,等着人来禀一声,老夫人已离府罢了。
不想她却来了。
谢漪手中执笔,抬眸看她。
老夫人似是不解,疑惑地看着她:“你便没有丝毫震动?”
谢漪知道她说得是什么,看了眼墙角的滴漏,见距启程还有一会儿,便继续书写,由着她言说。
老夫人又笑了一下:“若无震动,你又何必千方百计要知身世,你倒是跟她学了一肚子心计。”
这个她,指的是卫皇后。
“她将你害得有父认不得,有家回不得,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奸生子,你还受她蒙蔽,将大半生的心血都花费在看护她的孙儿,替卫太子一脉夺回皇位,甚至不惜背负奸臣的骂名。
你便当真没有不平,没有愤怒?”
谢漪不理她。
老夫人也不在意,她能与她说话的时候不多了,只想将话一股脑儿都说出来。
“武帝也曾想过要认你,不让汉室血脉,流落在外,是她称此事毁坏天子威信,说服了武帝,放弃此念,使得武帝对你心存愧疚,又将你接入宫中,纳入太子的阵营,使太子在无形之中,添了一员强助。
她假装慈善,对你关怀备至,使你感恩戴德,连死后,都哄得你看护她的孙儿。
让你非但全心全意照看皇帝,还一心想要为太子平反。”
这些话,那日被陈举说服,来告诉她生父是何人时,便说过。
谢漪在竹简上落下最后一笔,方不疾不徐地抬头,问她:“其一,武帝不肯认我,不如就言我是陈氏之女便可,为何还要将不相干的谢家郎君牵扯进来,平生波澜,反使人生疑?其二,要认回我,只需悄悄抱入宫中,假托是某位妃妾所出便可,全然不必提到你,更谈不上毁坏天子威信。”
老夫人见她寻出疑点,怒道:“这自是有缘由的。”
她正要说下去,谢漪却打断了她,道:“你临行之前,再与我强调此事,可是为激起我心中不平,好叫我与皇帝相争,最好使我落得身死名灭的下场?”
老夫人拄着拐杖,愤恨地望着她。
谢漪忽而一笑:“你所言全无凭据,也寻不出一个证人。
与其相信,武帝是我生父。
我倒更怀疑,我并非你亲生,哪个母亲,会对女儿,如此恨之入骨?”
老夫人眼中烧满怒火,骂了一句:“不孝之女……”
谢漪便唤了人,将她拖了出去。
派去的家人,全是她心腹,且家眷皆留在相府。
谢漪不怕老夫人胡言,即便她叫喊出来,也无妨,无凭无据,无人会信,多半还会认为她疯了。
何况她将陈举羁押在京,为了他,老夫人也不敢胡言。
果然,一有人进来,老夫人便闭上了嘴。
谢漪看着她被拖出去,合起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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