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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漪耐下性子,道:“你说就是,我不怪罪。”
谢民心存畏惧,既不敢说,又不敢不说,迟疑片刻,还是如实回话:“听父亲说,都是在卫府见的,父亲也曾劝谏郎主,要将孩子带回来,到底是谢家血脉。
但郎主全未听从,后来孩子入宫去了,由皇后抚养,郎主更是连提都不曾提起过。”
“提都不曾提过?”
谢漪觉得不对,再如何不亲近,也不至于连提都不提,她又问,“孩子生下后,又或陈氏妇有孕之时,父亲可曾与她见过面。”
“这便是奇怪之处了。
小的父亲也时常念叨,说是从前不见郎主与陈氏妇有往来,后来也不曾有往来,怎么就有了孩子。
只是出了此事,郎主坏了名声,连好人家的女儿都聘不得了,最后一生未娶。”
谢民退下许久,谢漪都未动一下,又过许久,她寻了幕僚来,要他暗中去查老夫人年轻时曾与哪些男子从往过密。
幕僚一听,吓得魂飞魄散,但也不敢不从,暗中去查了。
查了十一日,查出两名男子,都不对,时间合不上。
再多就不好查了,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何况这样的事,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查。
谢漪再度来到老夫人院中。
她已被松了绑,只是院中有仆妇看守,出不得房门。
这处院子装饰华丽,内里摆件多是奇珍异宝,但谢漪每回来都觉沉闷,这回便更是压抑得像笼罩了一层阴云。
老夫人仿佛早就料到她要来,笑着在等她。
“可查到了?”
谢漪看着她,问:“我父亲究竟是何人?”
老夫人笑得渗人,却不说话。
谢漪知道是问不出来了,心头翻滚着一团怒火,她还是不甘心,问道:“是不是……”
是不是谁,她却开不了口。
老夫人深觉快慰,脸上满是得意,像是终于扳回了一城。
谢漪看了她半晌,与她说道:“父母是何人,我无法选择,但我自出生后,所行之事,皆问心无愧。
我已过而立,生父是何人,于我而言,已不是必得执着的事。”
“既非执着之事,你又何必来这一趟?”
老夫人反唇相讥。
谢漪不愿再在她面前待下去,转身就走。
老夫人知道她这一去,恐怕是再不会来见她了,便在她身后高声咒骂:“我生你是无奈之举,你的出生就遭人唾弃,你伪装高洁也好,摆弄清高也罢,你的骨子就是脏的!”
她的话,她的语气,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她是真的恨她。
谢漪走出小院,一路行至一棵高大的冬青下,心头回荡的不是她的唾骂,而是那句“既非执着之事,你又何必来这一趟”
。
她从怀中取出青鱼佩,青鱼佩沾染了她的气息,她的体温,翠绿的玉质莹润生辉。
她端详了片刻,思念骤然蔓延倾泻,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
她有十二日不曾见陛下,起初是想将此事查明了,再心无挂碍地去见她,到此时,她却极想见她一面,纵使什么都不说,只看一看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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