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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行事?”
她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仰着头大笑起来,半晌平静下来,望向他厉声质问道:“陆家满门忠烈,若不是你视定远侯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你一心置他们于死地……若不是你与诤国公勾结,捏造证据,嫁祸定远侯通敌谋反,母亲怎么会下那样的旨意!”
“嫁祸朝廷重臣的罪名不轻,”
蔺长泽指尖徐徐捋着念珠,微合着眸子寒声道:“殿下无凭无据,切不可胡言乱语。
定远侯通敌,人证物证俱在,由圣上亲自定案,殿下如今一口咬定是臣嫁祸,臣可不敢担这个罪名。”
“蔺长泽!”
她高声呼喝他的名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道:“你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也便罢了,在我这儿装什么无辜?当年你干涉朝政扰乱朝纲,定远侯不肯同流合污,你想除之而后快,便与诤国公一道陷害陆家,给定远侯扣上通敌叛国的大罪!
我所言,可有半个字是错的?”
这番话字字血泪,她破天荒地失态至极,几乎是用吼的,嘶喊到最后,嗓音已接近沙哑。
闻言,蔺长泽那头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他才徐徐睁开眼看向她,以一副平静却又复杂的眼神。
她咬着下唇冷冷同他对视,好一会儿,忽然瞧见那位厂督缓缓站起了身。
蔺长泽的身量修长而挺拔,数年抱病也不能影响那副英华的气度。
他朝她走近几步,挺拔的身影遮挡去她面前的亮光。
他靠近,周景夕也没有闪躲的意思,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不自觉地垂眼,将视线从他面上移开。
一别数年,这个人的许多习惯还是一成不变。
淡淡的水沉香混合着檀香气息缱绻而来,带着一丝久违的熟悉与柔和,她被笼罩其中。
忽的,他微凉的指尖捏住了那精致小巧的下颔,迫使她抬起了头。
四目相接,没有预想中的朦胧湿气,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周景夕的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被迫对上他萧森的眼,不知是累了还是忘了,她竟也没有反抗,只是漠然地回视。
隔得太近,周遭太静,这样的距离使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蔺长泽半眯起眼,清冷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地打量,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她柔嫩的唇,这样的亲密与祥和实在暌违已久。
他微微俯身,低头靠近她的唇,却在相隔三指的地方停了下来。
暧昧的视线流连过她的唇和眉眼,她听见他的声音低缓而轻柔,徐徐问:“阿满,这么多年你耿耿于怀,究竟是因为定远侯一家的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
周景夕眸光微闪,从未想过他们还能有这样平静说话的一日。
春花开谢,秋草荣枯,弹指间,京都的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五个春夏秋冬,她独守在玉门关,用无数的枯骨和无数次的厮杀来麻痹自己,直到更多的疼痛与伤口堆积,掩盖住最深的那道伤。
她蹙眉,头一偏从他的指尖挣开,往后退了几步,“别的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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