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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勇明连忙捂住他嘴巴,喝道:“小点声。”
当天程大通醉醺醺回去才发现屋门上架着把大锁,他左撬右撬撬不开,大着舌头大骂一通滑倒在了屋门下。
大暑节气,腐草为萤,土润溽暑,大雨时行。
摇把蒲扇,睡个躺椅,椅旁再摆上半个大西瓜,阴凉树下能待上一整天。
常北的红.卫兵队伍已经在桥头堡炼钢厂的家属院里歇了好几天。
汪勇军瞧准时机,笑嘻嘻上前给躺椅上的常北递了根香烟,又划根火柴点上。
“常哥,最近我们去哪破.四旧啊?”
常北念省高中,大.字报一出来就跟着搞运动了,别看他年纪不大,他爸常龙是谢立国手下干将,有了这层关系,自然而然拉起红.卫兵队伍帮着谢哥干事了。
最近一阵子割资本家尾巴,很是抄了一大笔。
谢哥把他夸了好大一通,他爸进出也对他有了笑脸,随手掏出几十块钱给他打赏兄弟吃饭。
他把腿往矮凳上一搁,瞟了眼汪勇军,“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常哥,我们长安街上不是有座三清观吗,我昨儿听说啊,竟然还有人偷偷去烧香拜佛呢。
我们去把它搞了吧。”
汪勇军咽了口唾沫说道。
“一个破道观,有啥好搞的,几尊泥菩萨。”
汪勇军左右看一下,往前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道观年代不小了,听说啊,里头有地下室,藏着宝贝呢,几个菩萨都是金子做的。”
常北夹着香烟的手指刚放到嘴边,一下顿住了,他慢慢把头转向汪勇军,一双眼珠子瞧准了他,一动不动。
汪勇军心下鼓了鼓劲,朝他一点头。
倒也不是他瞎说,他真听过这样的谣传,不过也是小时候的事了。
常北猛得从椅子里坐了起来,狠狠抽了口烟,“妈.的,你不说老子倒忘了,还真听过这样的说法,什么三清观中有真龙,真龙底下躺着的全是金元宝,那里头的每一尊菩萨都是金子打的,每年一讲法,菩萨金光闪闪的。”
“常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破.四旧啊?”
汪勇军笑嘿嘿道。
“现在就去,妈.的,躺得老子身上都要长毛了,走,叫上兄弟们一起。”
常北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刚挂上树梢,还不算太热,搞上一番,正好吃晌午饭。
事成大半,汪勇军偷偷朝汪勇明一摆手,汪勇明就如同老鼠般钻出了家属院,往上次的饭店行去,这些天天天好酒好菜喂着程大通,就不怕他不动手。
凶神恶煞的一帮人带着榔头铁锹等物,常北腰间甚至别了把□□,恶狠狠往三清观行去。
一个汉子急步匆匆走到了炼钢厂前头小巷里的一个独门小院,轻轻敲门。
阿虎开了门。
“跟老爷子报告一声,常北他们要去砸三清观了。”
汉子报告道。
阿虎朝他一点头,那汉子在院门处站住了脚。
马老爷子坐在摇椅上,旁边矮桌上一个针式唱机内咿咿呀呀唱着戏曲,老爷子眯着眼睛,一手随着调子轻轻在腿上打着拍子。
阿虎上前,弯腰在老爷子耳边一说。
老爷子猛得一睁眼,坐了起来,过了两秒后,他又慢慢地躺了回去,“阿虎,常北这帮人闹得也忒不象话了,连三清观都敢砸,立国知道这事吗?”
“谢哥不知道,他最近忙着厂子里的事,也不管常北这一头。”
“嗯,那你通知他一声吧,三清观是老观了,砸了终归不好。”
马老爷子又躺了下去,可只有熟悉他的阿虎,才知道老爷子大拇指搓着小指上的玉戒指,就代表着心里头并不象表面看得这般平静。
他忙挺了挺身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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