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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她猝不及防的推力推得一个趔趄,定眼看见她惊惶的模样,背过身去:“我让人把你的衣服送过来。”
已近晌午,玲珑拿着厨房里拟的菜单来找沈云珩过目。
沈云珩探身朝屏风后面望去,见卿羽已穿戴完毕,正坐在镜台前忙着梳头发,便走了进来,询问式的问道:“厨房那边已在筹备午饭,要不要吃了饭再走?”
卿羽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他,抱歉似的笑了笑:“不劳烦了。
我一夜未归,师父们必然都着急了,我得赶快回去。”
镜子中的他默然一刻,才说道:“快过年了,你能不能陪我吃顿饭?一会儿就好,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他说得恳切,一双漆黑的眼眸与镜中的她四目相对,满是请求的意味,让人不忍拒绝。
她移开视线,垂下眼帘:“对不起,我是真的想回去了。”
他稍稍一怔,眼中那本就微弱的希望的火苗彻底熄灭,恢复了往常的淡静,缓缓点点头,给她一个淡然的近乎虚无的笑容,转身走出门去,跟等在门口的玲珑低声交代了几句,便又折返了回来。
卿羽手里握着一大束头发便要盘在脑袋上,他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来,按住了她的手。
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呆住,疑问道:“怎么?”
“不要盘,这样散着,就很好看。”
他微微俯着身,看向镜中那张风华容颜,有些怔怔出神,“嗯,散下来披到肩背上去很好看……”
念着方才没应下他挽留自己吃饭的恳求,现在又面对他这个小小的、莫名其妙的要求,她真狠不下心来再次拂了他的意。
快过年了,不能让人家一再的不好过。
她手指翻飞,不消一刻便梳好了发,是民间女子常梳的双平髻,两个髻朵微微耸起,长发如瀑,拂了一肩还满。
沈云珩端详着镜子里的人儿,左看右看,看了半天只字未吐,却还意犹未尽地不走开。
卿羽深觉不自在,不耐烦道:“你看够了没有?!”
他很实事求是地摇摇头:“没,怎么看都看不够,看上一百年也看不够……”
她猛地站起身来:“神经病!”
抬脚往门口走了几步,顿住步子转过身,方才犀利的眼神也软了下来,“我走了。”
离别将至归无计,她心头忽地涌出大把大把的感伤来。
对于眼前这个人,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依恋的。
他对她关怀备至,总能在她最落魄最难受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最温暖的保护。
他原是一个这么爱护她的人,她却屡屡伤他伤得毫不留情。
她不知道他在外是不是如陆霄形容的那样威武倨傲,因为她看到的,永远是他波澜不惊的眉眼、时而邪恶时而温和的笑意,以及偶尔流露出的悒郁伤情。
……奈何,她却不能接受他的一番情意。
想到此,她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打开房门,赫然发现外面已是日头正中,光线很强很晃眼,照得这方寒冷的天地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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