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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先生之死震惊全国,各方人士纷纷在报纸发文谴责谋杀行为,更有呼吁坚持斗争者。
明芝叠好报纸,放在一边。
宝生看她若有所思,大大咧咧地说道,“姐姐,这个卢先生算是死得不冤,换我是委员长也要拿他开刀。
他不好好教书,这里掺合那里轧一脚,连军火买卖也敢经手,又没啥后台,正好被人当鸡杀给猴看。”
明芝看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固然卢先生的追求极为高尚,但她和宝生都是暴徒,对这种几次三番警告无效后下黑手的事接受度很高。
她只替卢小南感慨,卢先生早已和妻子离婚,丰厚的薪水多用于政事,不但没钱财留给子女,反而还有大额欠款。
作为长子的卢小南,恐怕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但也仅仅感慨而已,明芝救他一命,自觉彼此已是两清。
烂船还有三斤钉,卢家朋友满天下,卢小南已经十五,随便哪位出手帮扶一下,转眼到他能自立的年纪。
事发至今已是多天,徐仲九不见踪影,想必躲在哪个角落等风平浪静。
宝生说,“前两天那边出事了。”
明芝知道他指的是沈家,微一皱眉,她并不关心他们的动向,徐仲九要是负心,没有沈八小姐也会有别人。
再者,她极之清楚,如果说徐仲九有至爱,恐怕便是他自己,以及权势和富贵。
她怕了。
对视的一眼,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在那个时候他是一把枪,冰冷而精准。
这些天她时常想到,北平那次她失手的话会怎么样。
虽然任务已经顺利完成,假设并不存在,但事过境迁,明芝才意识到徐仲九是任务的双保险,除了保证任务成功,也保证不落活口到对方手里。
明芝自认心狠手辣,但还没到这步,她留恋他怀抱的温暖,也仍有厌恶的人,喜怒哀乐样样都不少,她怕痛也怕死。
细想起来,她是怎么认定了他的呢?
明芝记得最初他跟着大表哥到季家,友芝和她按祖母说的陪他们去园子里走走,大表哥一个人站在树下抽烟,而他笑微微的不以为意,看着就是好脾气。
宝生没有察觉,兴致勃勃地告诉明芝,“沈家的赌棍以为能把妹妹卖个好价钱,在外头大赌特赌,欠了一屁股的债。
上得山多终遇虎,惹到丘八头上,那可是个实打实的师长。
好家伙,冲到家里只说欠债还钱,没钱拿妹子抵,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给掳走了。
沈家闹到司法部门,师长派了副官去回话,说沈家的小姐跟他两情相悦,定情的信物有来有往,是自由的恋爱,他人不可干涉。”
宝生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姐姐,你知道吗,原来那些送过去的珠宝都是这位实权师长买的,单据齐全!”
明芝也吃了一惊,“沈家的小姐不闹吗?”
宝生嘴一撇,“谁知道,师长包了华懋全场请客,她坐的女主人位置。”
宝生疑惑不解,“前面我打听到的不会有错,那么到底怎么回事。”
明芝也不知道,想来又是徐仲九搞的鬼,“跟我们没关系,以后不用管了。”
他俩在书房闲话,外头阿冬来敲门,“太太,有位姓卢的少爷求见,他说他是您家的朋友。”
明芝还没说话,宝生跳起来,“不见!
谁让你传的!”
人是宝生娘放进来的,可阿冬不好推到她身上,他委婉地说,“顾少爷陪他来的。”
有顾国桓引见,宝生娘不能拒人于门外,宝生也晓得分寸,狠狠瞪着阿冬,“叫他们在楼下等。”
阿冬为难地看向明芝,“卢少爷想单独见您,顾少爷先走了。”
卢小南有什么事,明芝觉得自己猜到了几分,但那是她办不到的。
即使卢小南拖着一条伤腿跪下来求,她也仍是这句话,“我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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