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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居蛮族!”
“小心!”
——闭上眼睛!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但都晚了,异界的灵魂只觉得眼前一黑,如同针刺一般的疼痛分布在他的眼球上,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眼睛,触摸到的却是一层冰冷的石头,陌生的触感让他一滞,让身边的凯瑞本拉开了他的双手,可怕的面部就此暴露在众人面前——从他的额头到他的面颊,都变成了灰黑色的岩石,岩石与血肉,骨头摩擦着,带来的恐惧与疼痛让施法者无法忍耐的颤抖着。
他听见佩兰特在说:“不要碰他的脸!”
也能感觉到凯瑞本立刻将自己放倒,让自己半卧在他的膝盖上,而瓦伦丁大喊着:“崩崩,去叫牧师来!”
“我有……卷轴……”
异界的灵魂挣扎着说。
“你的眼睛被石化了,”
凯瑞本握着他的双手,在他耳边说:“法术对美杜莎的石化凝视作用很小,放心,矮人们有牧师,他们向他们的神祗祈祷一个神术……别动,石化的部分会损伤内部更多的地方……”
异界的灵魂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正在急速地离去,而疼痛正在加剧,不是因为如凯瑞本说的石化部分与没有石化的部分相互擦撞而产生新损伤,而是因为他体内纯净的正能量正在令他的躯体迅速痊愈,无论是缺少器官还是肢体——在它离开碧岬堤堡前往白塔的时候,在地下水道里这具躯体就遭到过严重的创伤,但因为那时伤口深及血管,涌动在血液中的正能量无法及时补充到躯体中,又有罗萨达的牧师亚戴尔快速地施放祈祷而来的神术,所以才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但现在,被石化的只是眼球和皮肤以及表层的骨骼,取代它们的新生的组织就像是被压在石板下的藤蔓那样蓬勃地往上顶,想要将石化的部分顶出去,但它不能让其他人看到这个,拥有迅速痊愈能力的人除了神祗大概就只有魔鬼领主或是恶魔主君了,譬如格拉兹特,它一点也不想让他们误以为这句躯体的血液带着硫磺的气味,但它和它的同居者更不想让他们猜到他真正的身份——那更糟糕。
凯瑞本只觉得胸口就像是被矮人的铁锤凶猛地敲打了一下,他的手下意识地松开,而后就是一空,克瑞玛尔从他的桎梏中跳了起来,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施法者将手指放在眼睛上,在所有人有所反应之前抓下了石化的部分,鲜血浸润了他的衣袖,矮人瓦伦丁猛冲了过去,想要把他抓住,但这时黑发的施法者已经捏碎了一个符文印章,符文里蕴藏着的魔法就像雷霆一样爆裂,灼热的白色光亮一下子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等到他们的视力终于恢复了一点,发现克瑞玛尔已经离开了。
“有谁看到他了吗?”
瓦伦丁高喊道,他更担心他的族人们,一个视力受损,神智似乎也不那么清醒的施法者对矮人们来说太危险了,尤其他还是作为朋友被邀请进来的,遇到他的矮人可能根本第一时间警戒与防备。
葛兰看到了,或更正确地说,不是看到,处于盗贼的警惕心,他在克瑞玛尔陷入狂躁的时候就退入到了一片阴影里,所以受到的危害也最少,他能够感觉到一阵带着血腥的风从他的左侧拂过,他看到梅蜜,不,使用着梅蜜身躯的唯爱之女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立刻站了出来,手指放在匕首上——他几乎已经猜测道这个神祗并没有如精灵们所以为的那样强大与可怕,在灵魂的战争中,她连梅蜜都争夺不过,即便在自己试图刺杀她之后——与其说她是宽恕了葛兰,倒不如说她对他们有所忌惮,他不觉得这个女神能够找到第二具躯体,最起码的,拥有着如凯瑞本和克瑞玛尔等人的同伴的躯体——他们是特别的,盗贼能够感觉到,离开他们,虚弱的女神只怕难逃消亡一途,所以她现在只有忍耐,再忍耐。
唯爱之女停住了脚步,她也察觉到了这个施法者的奇异之处,但她暂时还不准备破坏这个队伍中已经岌岌可危的平衡。
“美杜莎的石化目光会影响到受术人的神智吗?”
凯瑞本问。
“应该不会,”
佩兰特说:“但之前我没有遇到过从窥视之眼里遭受到石化凝视伤害的人,怪物的特殊攻击从来就是极其奇妙的,谁也不知道经过法术扭曲后它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已经让我的矮人们去找了。”
顺便警告他们不要接近那个半精灵,瓦伦丁说,忧愁地快要掉了胡子。
而此时,黑发的施法者已经在曾经的不死者的指引下攀上了矮人大厅的顶部——就像他之前形容过的,矮人的大厅与广场就像是悬挂在一块巨大的钟乳石上,事实当然并非如此,这个庞大的洞窟不是自然造就的溶洞,而是矮人们开凿出来的,这座建筑是他们精心测绘与雕琢的成果,在大厅的最上方,是凹凸不平的石壁,但你只要接近,就能发现这些凹凸不平都是巨大的雕像,有关于一场矮人神祗与其他神祗的战争,每座雕像都有上百个矮人那么大,异界的灵魂忍耐着疼痛与新组织生长时的瘙痒,快速地在一个神祗鬓发的阴影下徒手掘了一个小洞藏起来,面颊快要新生完毕,而眼睛还差一点,其中滋味难以言喻,几乎让它把眼睛再挖出来一次。
鲜血,腐坏的组织与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异界的灵魂再一次感受到那种可憎的压迫感与无助的孤独感,这个躯体有朋友,也有族人,还有下属,但在关键时刻,它竟然谁也无法相信,谁也无法依靠。
吵吵嚷嚷地寻找了近一格(一个小时)后,矮人们在一个封闭的甬道里找到了黑发的施法者:“他看起来糟糕极了。”
崩崩说:“又脏,又臭,又悲伤。”
真不知道克瑞玛尔醒来后该怎么说,一个矮人认为他又脏,又臭,又悲伤。
在佩兰特把他挪到凯瑞本的脊背上时,克瑞玛尔还短暂地醒了一会,向德鲁伊道谢,德鲁伊的心略微放下了一点,无论之前遭到了什么法术的冲击,至少现在看起来这种影响已经淡化或是消除了——那双黑如深夜的眼睛依旧紧闭着,但被擦拭干净后,人们高兴地发现他的皮肤与骨骼已经恢复了原状,凯瑞本拒绝了矮人牧师立即施放神术——毕竟之后,如果按照瓦伦丁的计划,矮人们也是要参与这场战争的,他们需要的是协助,而不是取代,那些受伤的矮人会需要神术为他们治疗——当他将手指放到眼皮上面的时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下面有着圆形的眼珠,并且眼珠还在轻微的颤动。
“他可能已经治疗过自己了。”
凯瑞本说,他知道克瑞玛尔有着一种比生命之水更具奇效的药水,或许这是一个秘密,他对自己说,他并不想剥夺克瑞玛尔保留这个秘密的权利。
“他刚才就像是发了癫,”
崩崩笑嘻嘻地说:“吃了坏蘑菇。”
然后他乘着凯瑞本不注意,学着他把手指放在克瑞玛尔的眼皮上,在感觉到眼皮颤动的时候他笑的更厉害了,但在瓦伦丁厉声喝止之前,他发出一声大叫,原地蹦起有三尺那么高,飞快地躲藏到瓦伦丁身后。
克瑞玛尔睁开了他的眼睛,令人欣慰的,他的眼睛依然如同黑曜石或是煤精那样漂亮,没有留下一点遗憾的瑕疵,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那样。
“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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