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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晓晓说。
宁静的、充满消毒药水气味的病房里,苏真的心一点点安宁下来,这里像是他的家,无论历经怎么样的波折与磨难,他都会回到这个地方。
“我给你读诗吧。”
邵晓晓忽然说。
“好啊。”
苏真点头。
邵晓晓拿起他枕边的诗集,认真翻阅,选好了某一首后,眼帘低垂着念诵:
“你走进夜色苍茫,
在夏日的夜晚
为已故的脸庞
你挚爱的眼睛明亮
还常有朋友的幽灵
仿佛星群的合唱
古代巨人们的精灵
激越而高昂
……”
少女起初还有些生涩娇羞,渐渐地,她的沉浸在诗意里,声音轻柔而好听,像是莱茵河畔吹来的风。
“……”
苏真做了一个梦,又是那个梦,南塘被水淹没,死去的人们在水中飘荡,唯有姐姐在天上,与他隔着水面相望,露出永远年轻的微笑。
余月的声音残忍地切断了一切。
“快醒醒吧,该开始你的人生了。”
昨日经历的一切冲散了梦境,苏真怔怔回身,轻声问余月:
“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对吗?”
“当然呀,干娘我懂得可多了。”
余月露出了一贯的微笑,说:“你想质问我,为何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肯告诉你吗?还是你希望我帮你杀掉陆绮和南裳,帮你扫平一切障碍,再帮你选择一个温良友善的宗门,让你潜心修炼呢?”
“……”
苏真不知如何回答。
“那样的话,干娘可是会把你宠坏的哦。”
余月露出了甜甜的笑,问:“你还不明白吗?虽然交换了身体,但这是你的人生,也只能是你的人生,你的生命一如你的死亡,没有人可以给你代替,你注定要亲历一切你所应当亲历的悲痛,并在人生的十情八苦中真正长大。”
苏真本想问,既然她要漠视一切,为何还要帮他揍那些小混混呢,可问题出现的刹那,他就有了答案:或许在余月看来,如今在他身体里的经历,才是她当下的人生。
另一个世界对她而言,不过是从一个宁静的夜,走向另一个宁静的夜。
“好啦,不和你说教了,我最讨厌禅师和尚了。”
余月像是吐了吐舌头。
她的声音淡去。
————
苏真懵懵懂懂地睁眼,环视四周。
少女的读诗声犹在耳畔萦绕,邵晓晓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他看到了崭新雪白的帘幕,看到了干净的床榻和散落的衣裳,他坐在雾气袅袅的宽大玉榻上,身上没穿衣裳。
同样寸缕不着的陆绮背对着他,蜂腰纤柔,脊线秀丽,修长的双腿斜屈,与下臀一同半隐雾中,她取来一件雪白的宽袍大裳,披在婀娜的身躯上,她将长发从衣裳中撩出,回眸看了苏真一眼,幽幽地说:
“你昨晚好冷,一点也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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