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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
这一年冬天的盛京,如往年一般,大雪纷扬,银白遍地。
约莫黄昏时刻,沸沸扬扬落了一日的大雪才堪堪停歇,天已大黑,放晴的夜空明月高悬,星辰闪烁,映照地上灯火点点。
冬夜的盛京一片寂静。
天寒地冻,街上早已没有人影,只有街道两旁的民居里透出橙色的光,透过木格子窗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暖黄的光晕。
夜幕中,一辆马车踏雪而来,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至近,打破了宁静,穿过街道,飞驰着隐入街尾。
“吁——”
一声长啸,奔驰的马车在一座高门大院前停下,赶车的青衣小仆拉紧缰绳,回头对车内道:“姨娘,侯府到了。”
帘后低低应了一声,一个妇人挑帘探出头来。
妇人约莫二十六七岁,模样清秀,凤眸尖脸,眉宇间蕴含着丝英气,瞧着干练而精明,她抬头望向高门上的匾额,只见鎏金的“文信侯府”
四个大字在灯火中熠熠生辉,照得人眼中忽明忽暗。
“终于到了。”
妇人朱唇微启,微挑的凤眸中有暗光流过。
侯府东南角,馨月苑东厢房暖阁
安若澜斜倚着身子,趴在炕桌上专心致志描花,旁边,孟氏捧着一卷诗歌文集,正看的津津有味,两人各自沉默,一室温暖静谧。
忽然,一个青衣的丫鬟神色匆匆掀帘进来,福身道:“夫人,六小姐,薛氏与外面的少爷小姐进府了。”
语气中带着不忿与不屑。
孟氏拿书的手一顿,安若澜也抬起头来。
好一会后,孟氏方淡淡道:“来了便来了,有何好大惊小怪的?莫不是安排的院子还未打理好?”
说着,手上翻过一页书。
安若澜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见她不自觉捏紧书页的指尖微微发抖,眼中滑过一抹无奈,暗叹一声后垂头继续描花。
那丫鬟许是没想到孟氏会如此问话,一时讷讷不成语,好一会后,才收敛了心神,垂首道:“院子打理好了,奴婢听接引的嬷嬷说,薛氏很是感激夫人的怜恤,说是待刚入府的少爷小姐给老侯爷老夫人磕过头后,就会过来拜见夫人。”
孟氏一怔,下意识地望向安若澜。
原以为会看到女儿冰冷愤怒的神色,却不想看到的是一张微笑的稚嫩脸庞。
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却又莫名有些郁结。
垂眸望着手中的书,孟氏仿似丝毫不在意般,轻声道:“天寒地冻的,她们母子刚回府,想来已是十分乏累,就不拘泥这些虚礼了,你去转告一声,让她们不必来了。”
她的脸色依旧温和,只是微垂的双眸,让人瞧不清情绪。
安若澜却是笑道:“母亲,这该有的礼可不能废,再者,您若不见她们,怕是父亲会误以为您心中不喜呢。”
她倒不是非要孟氏见薛氏母子不可。
她只是不想给旁人留下任何借口,让自己被安上一个小气善妒的名声罢了。
前世,薛氏母子刚回府时,也是要来拜见母亲,只是那时她心中不喜,便出言要求母亲不见她们,母亲拗不过她,便颔首答应了,可随着薛氏母子在廊下一跪,母亲又打破了自己的承诺,亲自将人迎进了房里。
因为母亲在府上素来以宽厚仁慈著称,加之不知是谁把她哀求母亲不见薛氏母子的事传了出去,如此一来,所有的过错便都落在了她身上,以致她不仅落了坏名声,还惹了父亲不喜,让父亲对自己日渐疏离起来。
有了这样的教训,她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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