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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殿下冒夜而来,有何指教?”
朱贺霖身量尚未长成,比沈柒矮了一个头,不得不视线微仰,仔细打量他的面容体态,隐隐感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威胁。
尤其是触到对方的眼神——驯顺的表象下,似乎潜藏着一股野兽般的攫掠本性,让他心生不喜。
“今日孤前来,一是替父皇来探望受伤的功臣,彰显圣德。
二是来看看,李太傅口中的‘义士’,究竟什么模样。”
太子用高高在上的倨傲语气说,“这第三嘛。”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伸手将苏晏拽过来,方才继续道:“清河升任大理寺少卿,但太子侍读的头衔仍在,依然是孤的人。
日后除了大理寺当值,还须侍奉东宫,就不在此耽误时间了。
你若需要人近身伺候,孤赐你童子十人、侍女十人,明日遣内侍送到你府上——还不谢恩?”
沈柒暗中咬牙,低头道:“谢殿下赏赐。”
太子嘴角泛起笑意:“这是你应得的。
至于不应得的,多想无益,还是尽快养好伤,继续为君效命、为国尽忠吧。”
言罢,他拉着苏晏,昂首阔步地走了。
沈柒站在房门内,檐下灯光斜斜照来,将他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
而他的目光也在这明与暗的交界处,久久地残烧着。
朱贺霖走得又急又快,将苏晏拽了一路,最后拽上了停驻在沈府大门外的马车。
苏晏揉着生疼的手腕,皱眉刚要开口,朱贺霖从袖中摸出那包“带骨鲍螺”
,拈了一粒塞进他张开的双唇间。
“我从宫里特地给你带的点心。”
朱贺霖笑嘻嘻地说,见他没反应,又催促,“尝尝看,好不好吃,尝尝看嘛!”
苏晏下意识地嚼了两口,外酥里滑,香甜浓醇,口感颇似前世爱吃的泡芙,有些怀念。
朱贺霖看他爱吃,又喂了一粒,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粒。
苏晏看他喜滋滋的神情,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单纯赤忱的小鬼,想起方才的错觉,不禁有些做梦似的恍惚,问道:“小爷今日怎么出宫来了?”
“来看你呗。
来了三次,次次不见人,这才窝火,亲自出手把你逮回来。”
马车辚辚地行驶,朱贺霖挤到对面,与他亲亲热热地并肩而坐,带着委屈抱怨道,“自从东苑回宫,整整二十二天不见啦,你想不想我?”
苏晏失笑。
闲下来时当然会想起这小鬼,猜测他此刻在做什么,今日窗课有没有完成,小考结果如何,会受到皇帝的奖赏还是责备。
还想着等手上差事忙完,得空就去东宫,带些市集上买的新奇玩意儿,让他高兴高兴。
然而这些日子忙得脚不点地,几乎是废寝忘食,别说去东宫,连待在自家的时间都很少,在沈柒府上留宿的那两夜,也是因为太过疲累伏案睡着,醒来后发现外袍已除,躺在沈柒身旁,便也就这么接着睡过去了。
“想不想我,快说!”
朱贺霖龇牙做了威胁的表情,似乎得不到满意答案,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挠他痒痒。
苏晏笑:“想想想。”
“哼,敷衍。”
太子不满地说道,拍了拍手指间的甜点渣子,随后将剩下的大半包揣进苏晏的衣襟,“宫门下钥,我回不去了,怎么办?”
“叫守门的禁军给小爷开门?”
“不要,他们会找父皇打小报告。”
“那你待如何?”
“我今夜就宿在你府上,明早开宫门再回去。”
“可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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