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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暴力的打死不计,但有隐患;中等的消磨拖延,也是无可奈何;聪明的往往便得了青天的匾,百姓歌功颂德。
百姓觉得是官就会欺民,所以你不欺负他们,他们便觉得你还不错,若你肯给他们一些助益,你便是好官。
而你说的……”
蒋熙元停顿了一下,看着夏初一脸的鄙夷和不屑,笑了笑,继续道:“若百姓觉得你应该给他们做主,但凡你做错了一件事,你便是个恶官了。
明白吗?”
“这是集体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夏初喃喃地说,木然地嚼着羊肉,片刻后将手里的筷子放在了桌上,“打仨巴掌给个甜枣?那应该是为官之术吧,我不能苟同……”
“你不需要苟同,或者说这与某一个人的态度并无关系。
我可以尽力帮你在西京府衙维持你所希望的正义,但改变不了所有人的想法。”
“看来我只适合做个捕快,捕头已经是极限了。”
“嗯。”
蒋熙元点点头。
“大人也这么觉得?”
夏初沮丧地叹了口气,“我学不来这些,我脑子太直了。”
“不,我的意思是,以你那几笔破字,想考功名大抵是没希望了。”
蒋熙元淡淡地说道,又夹了筷子菜给她。
“大人,你能不能婉转点……”
天气已经热了,主卖西京八碗的这个顺水楼,夏初以为她会忘不了那尸臭的味道,再也不会踏足,不过现在仍是来了。
她请客,算是补上了对蒋熙元的一次承诺。
街对面,广济堂的铺子门板紧闭,牌匾上已经落了一层的薄灰。
半月前,喻温平从这拿了钱出发,满心想的大抵都是自家的生意。
那时一切都还好,任谁也不会想到,那时的离开就是他人生的结局了。
后来,夏初听说广济堂的铺子贱卖了,出手给了棺材铺。
一个死过人的铺子,可能也就棺材铺敢接了吧。
她没再去关注喻家其他人的下落,倒是有一次在街上偶然看见过喻示戎。
他穿得已不如往日体面光鲜,正跟着常青在路边摊喝酒,姿态谨慎而讨好。
夏初瞠目结舌,觉得世道人心当真难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她还在顺水楼,与蒋熙元对面而坐,天马行空地聊着天儿。
安静下来的时候,夏初会转头看一看另一边空荡荡的桌子。
那里,她与苏缜来的时候坐过。
那次他们聊了很多、很愉快,他们喝醉了酒,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是次很值得回忆的回忆。
但却不如小院中的那个傍晚更令她心动,所谓无声胜有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有时候她独坐在院子里,还能想起那时那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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