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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元自然不会责怪父亲,也只好道:“其实这事,儿子之前也想到过,只是家里那边,我一直和他们联系不多,若是儿子出面,倒是开不了这个口,爹爹能帮儿子,应是儿子感谢爹爹呢。
只是,彩儿她……”
“爹爹知道。”
阮承信当然清楚阮元夫妻情深,续道:“彩儿虽已故去,可她身后事,也总得有个人操持着才是。
所以爹爹也想清楚了,这个孩子过继给你之后,就让他入继彩儿,认彩儿为母,将来啊,也是我阮家嫡出,如何?”
阮元忙回拜道:“爹爹思虑周全,却是儿子太草率了,这些日子,一味忙于公事,家中事却未能顾得上。”
阮承信道:“既然如此,那爹爹也放心了,只是你若在家中,还要多照顾常生才是,他与你原本不熟,可万不能生分了。
话说回来,这一番承继下来,彩儿算是有后了,你呢,你的齐衰之期,也已经结束了吧?”
二人这时早已来到学署客厅,阮元服侍父亲坐了上座,也道:“彩儿丧期,却是过了,可爹爹,孩儿总是想着,孩儿和彩儿成婚九年,却也未能陪伴她几日,总需再送她一程。
是以彩儿出殡之时,孩儿便已下了决心,彩儿去后三年,不再成婚。”
阮承信道:“那也是你真心所至,爹爹不怪你。
可伯元,如此下来,有一个人你却要忘了,文如呢?你之前和爹爹说过,文如她想陪着彩儿,却并不愿意去北湖,她以后的生活,你可有打算?”
阮元一时不答,来山东已有半年,可这半年来,自己大半时间在各州府主持院试,也只初春新年之际,和刘文如见过几次,想着之前劝她自己思考未来,也不知她想好了没有。
阮承信看儿子沉吟不答,也问道:“伯元,爹爹倒是有个想法,若是文如想要留在咱家,她又一直对你多加敬重,那不如……你便纳了文如做妾,如何?”
阮元一惊,忙道:“爹爹,先前孩儿不是还说,要为彩儿立三年不娶之约的吗?怎得爹爹这一时便要孩儿纳妾呢?”
阮承信道:“这纳妾又不是娶妻,你若不愿,只和文如说一声,阮家籍属那里,也把她名字加上,她便算是你的妾了。
至于其他,你若一时不愿与她同房,爹爹也不怪你,以后总有机会。
可伯元,你要想清楚,文如眼下在咱家,论籍属,只能算作仆人,她需要一个名分,才能安心。
你且想想,若你眼下便是文如,你最在意的难道不是名分?”
阮承信这样建议阮元,也和当时世风有关,清代文人官员,对子嗣一事极为看重,若确实长年膝下无出,只怕即便本人不愿意,家人亲友,也会一致要求纳妾以求生子。
眼看阮元虽过继了阮常生,可毕竟不是亲子,更何况阮家人丁单薄,阮承信兄弟几个除了自己,尽数无出,后嗣都是过继,阮承信又只有一子,阮元即是祖父阮玉堂眼下唯一一个亲孙子。
是以添丁之事,他比其他人看得更为重要。
但这也只限于纳妾,至于娶妻,便不能如此简单,清代官员,已仕官者若要娶妻,必要家世清白,再次便要考虑官绅之家。
因为正妻与为官的丈夫一样,也要得授诰命,是为命妇。
是以娶妻之事,便不得不慎重。
若是正妻家世不佳,虽说迎娶也并无严禁,可官场之上,做丈夫的必然遭人耻笑,甚至日后升迁,都会比别人更加困难。
刘文如籍贯在安徽天长,并非全无家世可寻,但幼年便被父母遗弃在江家,只能算作侍女,不可能做阮元的正妻。
而且即便以妾为妻,在清代同样是大忌,是以对于刘文如而言,能成为阮元的侍妾,已是可预见的最好归宿。
而且清代命妇,并不限于正妻,若是阮元继续高升,刘文如又能留下子嗣,便可母凭子贵,加封命妇。
这番道理,阮家父子自也清楚,是以阮元想了一会儿,道:“爹爹,若只是暂时给文如一个妾的名分,暂不论男女同房和娶妻之事,孩儿自也没有其他意见。
不过……这事也不能只咱二人商议,总是要问过文如,若她也同意,孩儿便将她留下,若她执意要去给彩儿守灵,或者另有他意,也不得强求不是?”
阮承信深知儿子宽容之心,也点了点头。
这日夜里,父子二人便也将刘文如叫来客厅,与她商议未来去处之事。
这日阮元看刘文如时,只见她已经换了青衣,面色白皙,眼神清澈,鼻梁微挺,却也是个颇为清秀的美人。
只是半年之间,自己大多时日不再府上,官署家务操持,却也多要刘文如上心,是以细看她脸色,却也有一种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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