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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桂便让容安和容照先出去玩了,看着云仙脸色,只觉她清秀端方的面颊上,自有一种忧伤憔悴之感,也不禁安慰道:“孩子,你入我章佳府也有快十年了,你阿玛他……其实玛法知道,你是懂事的,玛法和你阿玛孰是孰非,想来你心里清楚,却不要为难自己了,和东甫恩爱一生,才是你这般好孩子的归宿啊。”
云仙也再次拜过阿桂,道:“还请玛法放心,我……我家里也是读过书的,这是非忠奸、良莠善恶,孙媳是知道的。
东甫的为人,我也清楚,日后总是要陪东甫一起的。”
那彦成也不愿家里人说话如此正式,便即笑道:“玛法还是年纪大了,云仙眼看也都三十了,怎么玛法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呢?难道我这个孙儿,在玛法眼中,至今也没长大不成?”
“在我看来,你们都还小呢。”
阿桂听孙子这样说话,也不禁笑了出来。
又问道:“东甫,今日宫中有事吗?你这个詹事平日应该公务很少啊?今日却怎么回来的如此之晚?”
“不瞒玛法,今日阁学、翰詹和礼部的官员一起,商议了新君继位之事。”
那彦成道:“眼看着,距离新君继位也就半年时间了,这礼仪规范也好,仪仗器具也好,都要早早准备才是。
皇上在位六十年,这次禅让,乃是功德圆满之举,这禅让大礼,自也要隆重些才是。
只是这般典礼,即便是前朝,文献遗存却也不多,故而我等有些犯难。”
中国历史上上一次皇帝禅让,还要追溯到六百年前宋光宗禅让皇位给宋宁宗,是以具体的禅让流程,此时几乎已经无人知晓。
(按:后来元代也有元文宗让位于元明宗之事,但当时文宗尚未正式即位,且在战争之后,一切从简,无礼仪可循。
明英宗的皇位被景泰帝取代时,英宗尚是俘虏,也不可能完成禅让典礼。
是故乾隆之前一次仪式齐备的禅让礼,应当上溯至宋光宗。
)
阿桂听了,也笑道:“如此而言,这事却是难为你了。”
可这话刚一出口,他也随即想到,那彦成从中进士到这一年,也已经六年多了,可前后任职,只有翰林、国子、詹事诸职,几乎参与不到政事之中。
那彦成文才武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至少满洲旗人之中,是排得上位置的,这般屡任词臣,其实大是屈才。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还在军机处的缘故,那彦成才处处被乾隆抑制,不得重用吧……
想到这里,阿桂也笑道:“东甫,玛法知道,你在翰詹任职,是屈了才了,玛法年纪也大了,有些事,做不动了,或许,该你来做了,你觉得如何?”
那彦成听阿桂之言,隐隐感觉到,阿桂真实心意,是想就此退隐,用他退出军机内阁,换自己得任要职。
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心惊,且不说自己声望资历本浅,即便阿桂离任,自己也不太可能立刻进军机处,相反十有八九是和珅担任领班。
想到这里,也不禁跪倒在地,道:“玛法言重了,孙儿眼下资才浅薄,却怎能担起重任?更何况,眼下和珅势力正盛,那些尚有一线希望的大臣,无不看着玛法行止,玛法却怎能这个时候,就弃忠良于不顾?”
云仙见那彦成这般举止,也只好跪地道:“玛法,您还是不相信孙媳吗?我自入府以来,便已发下誓愿,以后便是章佳一家的人了,无论玛法想做什么,孙媳定当与章佳一门同进退才是。”
“你们这般担心,却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吧。”
阿桂倒是根本没有责怪二人之意,又道:“东甫,这件事玛法眼下也只是想想,可玛法这是实话,玛法眼看就要八十了,就算心里还想同和珅相抗,总也没有力气了不是?你看刚才我和两个孩子掰手腕,手心都出汗了。
你说和珅势力正盛,那不正需要一些年轻有为的新人来对抗他吗?玛法这样说,或许是着急了些,可你却要做好准备,这一点,你可不要再推托了。”
那彦成夫妇听了阿桂这番话,也双双站起称是。
只是阿桂也忽然想到:孙子不希望自己这么快退隐,那乾隆多半也不会这样想。
既然如此,乾隆面前,自己便有商议的余地了……
没想到两日之后,乾隆便在圆明园中设了一宴,只请阿桂同来饮宴。
说这次宴席过后,他便要前往避暑山庄休养,待再回京城之时,便会召集群臣,告知太子人选及禅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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