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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谅的目光则放肆多了,探头探脑看了好一阵,走到三楼,悄悄过来跟她分享:“雅姐,那是个美女呢。”
“你又晓得了?”
“那是。
虽然就瞧见个大侧脸,但那皮肤那线条,绝对是个大美人儿。”
他摆弄完自己那点眼光,又谄媚兮兮地弯下眼睛,“当然,比起我们雅姐那可差远了。”
江怀雅朝他嘁了声,跨进自己房间。
她这趟过来知道条件不会好,带的衣服全都是牛仔裤灰毛衣,要多土有多土,这马屁就是拍在马脚上。
但面对顾谅,总像面对一个卖乖讨巧版的江潮,她心情很容易就好起来。
旅馆的条件确实不好。
白床单倒也不是潮,就是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像霉菌和沙尘的混合体。
她坐在皱巴巴的床单上,思索自己行李里有没有带包头包脚的睡衣,结论是好像没有带。
她的睡裙全都是丝绸的,吊带,不管春夏秋冬都一贯如此。
看来这个习惯得改改了。
想完这些,她想到了聂非池。
出差采写的事她并没有告诉他,反正他也不在北京,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但坐在光线昏沉的小旅馆里,她突然又想给他打个电话。
告诉他,自己也来大西北了,问问他,你还好吗。
她觉得自己其实是想念他的。
这个电话出于不知名的原因,并没有打。
这直接导致她忙完一天的采访工作回到旅馆的时候,呆立当场。
对于身处工区的地质野外工作者,有一句著名的调侃——“远看是讨饭,近看在勘探”
。
江怀雅一直很难想象风清月朗的聂非池野外工作中的样子,直到这一刻。
她在前台问接线小妹,有没有苹果的充电线。
小妹翻箱倒柜找出一条客人以前落在房间里没拿走的:“这个行吗?”
江怀雅拿去一看,接线口上一个华为的标志被磨损得差不多了,无奈地朝她摇摇头。
小顾和年编用的也都是安卓机,她一时不知在这个小镇上,该找谁借充电线。
然后她就在焦头烂额之中,看见了聂非池。
那是一队人,前面的男男女女都很面嫩,好几个还背着双肩包,穿牛仔裤,运动鞋上沾着没有干透的泥。
后面走着一男一女,都穿统一的工装,虽然看着风尘仆仆,但显然从容许多。
在后面还有几个穿工装的队员,看上去年纪就要大上不少。
郊县的黄昏是浓烈的,火烧云在天际投下油彩一般的霞光,送他走来。
这时候的他染上风霜,从神坛掉进这黄土人间,气质更为内敛宽和,褪去了她最讨厌的清高,反而更引人瞩目了。
江怀雅一眼就认出了聂非池,并猜测他旁边紧挨着说笑的那位就是电话里的小师妹。
但他们显然都没有看见她,一行人直走向饭厅。
她就这么站在前台,好似面对一群陌生人,没有喊住他。
更何况他进门时的目光没有与她交错,应当是没看见她的。
可是好巧不巧,某一刻福至心灵,他脚步突然一顿,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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