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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恒絮絮叨叨发表着感慨,枫灵却好似听不真切,借着光线昏聩,将头埋下,睫毛翕动,轻轻合了下眼,两滴泪水砸落在地上,来不及弹起便化作了两小滩水渍,渗入地板,消弭了踪迹。
再抬起头时,一双眼恢复了沉静,宛若,古井无波。
“杨枫灵,你打算,怎样收尾?”
齐恒忽然唤了她真正的名讳,迟疑发问。
枫灵挺直脊背,深深作揖,道:“九九重阳,国师逼宫请改立东宫,太子带兵护驾,左相平逸侯驸马杨悟民——”
她顿了一下,缓缓吐出四个字来:“死于混战。”
齐恒挑起眉毛,再一次打量枫灵面容:“然后呢?”
枫灵屈膝跪倒于地:“请殿下勤于治政,做个有为明君。
也请陛下记得曾应了臣关于怜筝公主的事,放她自由。”
手指摸索着匿名信的边缘,齐恒将它拾起,摘下灯罩,凑近了烛火,看着火舌舔舐着信封的一角直至吞没大半个信封,方才松了手。
炽热的金黄火焰掠过素白的纸张,留下一片灰烬。
二更天,太子告辞。
将齐恒送走后,枫灵觉得浑身脱力,径直回了彻阁,倒在床上,却又弹跳了起来,见鬼一般盯着绣着鸳鸯的合欢枕,熟悉的味道渗入肺腑,挥之不去,刹那间,心跳声塞了满耳。
她喘息着,逃一般地离开彻阁,迷茫地在庭院中踅来踅去。
送惜琴离开,向齐恒坦明身份,均是她计划已久的事,却没料到,这二件事赶在了同一日里,还都在自己意料之外。
匿名信……
若是国师等人所为,不会告到太子这里,那,究竟是谁……
惜琴失去意识的脸陡然落在眼前,枫灵脚下一顿,停住了,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
秋夜天高,弦月高悬,满天星斗。
“少爷……你……”
她一惊,发现自己正站在寻爱轩门口,爱笙一脸忧心地看着她。
枫灵怔怔看向爱笙,错愕的神情渐渐平复,恢复了棱角。
“今夜不用过来照看我。”
枫灵皱紧眉头,转过身,忽然觉得自己如此实在生硬,回过头加了句:“秋夜里冷,小心着凉,早些休息吧。”
她走向悟倾斋,没有再回过头,笃定了主意,伏案而眠。
田许悄然出现在轩外回廊里,向爱笙欠身:“主子生气了?”
爱笙黯然点头:“生我的气,生苏爷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爱笙……我太了解你了……”
田许亦觉得揪心,按捺几过仍是按捺不住,上前按住爱笙胳膊,压着声音道,“权当求你,放过她吧……放过她吧……”
爱笙只是投给他一个冰凉的眼神,转身跨进了寻爱轩,熄了灯。
怜筝醒于梦魇,她迷糊问道:“什么时辰了?”
清儿值夜,很快告诉她说:“二更半,太子才刚刚告辞,还早着呢,公主继续睡吧。”
挣扎着坐起身来,一阵寒凉之气袭来,是被衾薄了。
她皱了皱眉。
清儿晓得她的脾性,慌忙去抱了厚被子,给她重新铺床褥——“唉,转眼就是秋天,天凉了,方才我出去沏茶时险些被冻着,结果看见驸马爷衣衫单薄地从我身旁掠过去,失魂落魄地就去了书斋,他就不怕冷么……”
“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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