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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早起来这会儿早就倦了,说上两句不懂规矩,甘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看紫罗,只把金雀刮上一眼,还想开口分辨两句,老太太皱了眉头:“我乏了,你的人你好好管教。”
叶氏扶了婆母起身,一屋子丫头跟着出去,石桂叫人拉扯一把,跟在春燕身后,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见一声脆响,有啜泣声传出来。
珊瑚折身回去,话儿说得不软不硬:“当着菩萨的面,老太太都诚心供的佛,二太太可别为着打老鼠砸了玉瓶。”
甘氏气得头顶冒烟,珊瑚不过一个二等的丫头,却敢当着她说这些,指甲紧紧嵌进肉里,眼刀子直往紫罗身上飞,扶了金雀的胳膊,面上瞧不出,却一下下的掐在她肉上,金雀死死咬了唇儿不则声,扶着甘氏出了院门。
石桂无暇顾忌旁人,心里还怕叶氏各打五十大板,便当着甘氏的面不发落,回去也得训斥几句,她跟在春燕几个后头往前去,就听见老太太抚了叶氏的手:“委屈了你。”
叶氏浅浅一笑:“娘言重,哪里就委屈了。”
送了老太太回房,摆膳午歇,回了正院,叫了石桂过去,叶氏看她一回,赏了两个银锞子,事儿竟就这么揭过去了。
春燕还宽慰了她两句:“是我的不是,该再叫个人陪了你去的。”
石桂那番话把春燕没吩咐的也补了进去,显着叶氏事事想得周到,又一口一个紫罗姐姐,老太太身边可还有那一对双生的春罗秋罗呢。
事事跟大房争先,叫宝贝孙子挨了打,就是老太太心头一根刺,再不会轻易放过了去,何况老太爷弟弟贪没祭田田租的事才刚翻出来。
春燕拍拍她,又跟淡竹石菊几个道:“往后也仔细着,青天白日还能污赖人,要是没个凭证,更说不清了。”
茶梅带了石桂下去,捏捏她的手掌心:“春燕姐姐说了,等会子多给你一碟菜。”
见着无人点一点她的额头:“你倒是个傻大胆,老太太跟前竟也不怵。”
石桂老实道:“我要是怵了,可不挨打,她没说谎怎不肯叫人对质。”
心里实是厌恶紫罗,哪知道茶梅却叹一口气:“她是心黑些,也是可怜见的,还不知道二太太要怎么发落呢。”
紫罗打烂的那方水晶砚原就是摆在案上看的,这一方砚台好值几十两银子,比她的身价翻出几翻去,甘氏又是个从不饶人的,紫罗让她丢了那么大的脸,只怕不是撵出去这么便宜的事儿。
石桂听见这般说,心里有些不落忍,可不忍心是一回事,这罪责让她来担又是另一回事:“我还要念佛呢,若真洗不脱,这会儿挨打撵出去的,就是我了。”
说了几句闲话,那头葡萄来寻石桂,石桂领她到自个儿房里,她先是看一回陈设,丫头们住的一样,可上房里用的东西确是好些,翻看着艳羡一回,又拍了巴掌笑:“我都听说了,该!
便是你推的,她也早该倒霉了。”
葡萄还记得她挨得那两巴掌,深觉出了一口恶气,石桂却赶紧澄清:“我连半片衣角都没碰着她,她自家摔了却来赖我。”
葡萄冲她眨眨眼儿:“我省得,这是平日里不积德,小鬼都要绊她一跌,活该报应。”
说着就拿起房里的干点心来吃。
石桂哭笑不得,不好再争辩,老太太本也不想断是非曲直,她心里偏向哪一个,哪一个就是清白的,甘氏倒霉,男人做的坏事都算到她头上,便她原来是白的,在老太太眼里也是煤堆上头落的乌鸦。
葡萄高兴完了,又说她高运,竟能提到太太院里来,她比石桂大两岁,是属猴的,才听着消息的时候还心动,等听见老太太必要属狗的丫头,这才死了心,反正也不能进来,说了许多羡慕的话:“往后你要是发达了,可万不能忘了我。”
做丫头有甚个可发达处,石桂笑一回,不想再听她说紫罗要倒大霉这些车辘轳话,便假作虚心的问她院中扫洒有哪些要紧事,没话翻出些话来说。
葡萄立时得意起来,咬了个脆枣子道:“你早起可饿罢,得先垫一垫肚皮,真个等到放饭,还不前胸贴后背了。”
咽了两个枣子又道:“你可别傻乎乎的干扫地,主子进门出门你且得露个脸儿,一回二回的,就能让你帮着传话递东西,可不就出头露脸了。”
钱姨娘身边人少,葡萄才能使这个法子,叶氏身边乌泱泱十来号人,哪里轮得她伸手,真个伸了手,底下那些就能给她使绊子了,石桂笑一回:“前头那许多姐姐,也轮不着我,我只把点灯的差事办好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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