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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烟侧身穿出甬道,只觉豁然开朗,一片光亮,有如白昼,整个房间瞬时大了许多倍。
玉生烟细细打量,但见这间房大的出奇,仿佛是硬生生被隔断出来,空空旷旷,约高五丈,长宽各有三十余丈,单是在这间房中,就足可以建一所极大的别苑了。
房间虽大,房中却没有床,没有窗户,没有桌椅,更没有任何摆设,但却罗列着成千上百架穿衣大镜,这些穿衣镜皆被擦拭的雪亮,以一种奇异的规则摆放着,看得人眼花缭乱、天旋地转,好似一所迷宫。
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暗藏玄机。
此处为何会是这般布置?为何会设下这么多大镜?这间房为何又藏于风行云寝房之后?玉生烟心中不禁暗暗纳罕。
玉生烟定了定心神,放眼四顾,但见房顶上、墙壁上、地板上,皆被贴上了白晃晃的棱镜,顺着墙壁,将视线顺转移到正前方,密密麻麻的穿衣镜排列组合,几千条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让人心神不定、烦躁不安,好在玉生烟定力极强,终能不为所动。
若是换做寻常人,不曾练过内功,此时早该头昏脑涨、七窍流血了。
镜与镜之间相隔不过五尺,延伸出许多条小道来,旁枝蔓节,错综复杂,就是一座庞大而繁杂的大网。
加之镜面投影,又折射出无数条小路,混淆视听,更显盘根错节,进退无门。
玉生烟微微眯了眯眼睛,尽量避开这些白惨惨的强光,就连她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打算在风行云寝房候着他们,替赵氏兄妹拖延时间,不料却误入了他的密室。
误入他人密室,刺探他人**,玉生烟终究觉得不妥,待回头时,却已没有了去路,身后早已成了一片冷冰冰的镜海。
玉生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摄心神,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客观,举头低眉间,又将整间房仔仔细细的审视一遍。
道路并不复杂,只是穿衣镜多的恐怖,加之它的排列布阵又实在诡异莫测,不禁让人产生一种身处迷宫的错觉,不过,它既然是按照五行八卦之法排布,玉生烟也就有法可循。
五行八卦,相生相克,奇门遁甲,循环不息。
既然摸清了这一点,玉生烟心中也就有了头绪,现在能做的唯有小心谨慎,慎重行事,每一步都必须走对,若是错了一步,
“明分八卦,暗和九宫,没错,就是这里了!”
玉生烟口中喃喃自语,脚下已踏出了第一步,穿衣镜中的千百个玉生烟也跟着动了一步。
所有穿衣镜的位置仿佛也转动了,五尺通道的方位好似也向左移动了三寸,而这三寸,正是玉生烟的一步之宽。
这种情景当真骇人至极,你一动,便有成千上百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与你一起动,连动作脚步都分毫不差。
穿衣镜在转动,道路在转动,仿佛整个房间的排列布阵都在转动,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万物混沌,天地颠倒。
一个大活人若是在这房间中呆上一时半刻,非要发疯不可。
但玉生烟知道,这只不过是迷惑人心的手段罢了,穿衣镜并没有动,道路没有动,整个房间的排列布阵更没有动,动的只是人心,心一动,就免不了会心乱,心若乱,那就是方寸大乱。
玉生烟的心没有乱,所以她到了一条出路,一条曲折婉转,但却看得到终点的五尺小道。
玉生烟此时排除杂念,心境清明,纵使有再多错综复杂的小道摆在她面前,在她看来,亦只不过是画蛇添足、混淆视听的多余摆设罢了。
此时她眼中心中所见,就只有一条小道,而这条路,便是出口。
玉生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身形一动,向左踏出七步。
有了第七步,自然也会有第八步,可玉生烟却偏偏没有踏出这第八步,恰恰停在了第七步的位置,不偏不倚,即不多一尺,亦不少一分。
因为若要再往前一步,便要撞着一面玻璃了,一面照不见人影、如若无物的玻璃。
旁人也许看不到这玻璃,可玉生烟却偏偏看到了。
玉生烟眉目一舒,旋身一转,又向东南方踏出三步,紧接着,西北方、西南方、东北方,又各自踏出七步。
穿梭来回间,玉生烟已经兜兜转转绕了无数个圈子。
整个房间似已被玉生烟走遍,迂回曲折间又好似回到原地,加之几千条人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几乎不曾让人晕头转向、头昏脑涨,快要失去信心。
旁人也许会晕,可玉生烟毕竟没有。
她还是那样气定神闲,安然自若,仿佛永远都不着急,永远也不恼怒,即便立即就要去死了,她或许也能从容赴死。
诚於中,形於外,君子慎其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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