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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安稳地过一辈子,我那个时候冒着雪灾到广州去把你从端木芳手里抢回来,不是为了安稳地过一辈子!
如果只是为了安稳地过一辈子,找谁不行,干吗非你不可?我要和你谈恋爱,我要我们一直一直地恋爱,我不要你像是认了命那样守着我,我才不稀罕呢!
爱情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爱情应该是两个人永远开心地一起打家劫舍,而不是一起躲在暗处唯唯诺诺地分赃——我要你像我爱你那样爱我……”
然后我们所在的厨房就开始晃动了,最先晃动的是我眼前的桌子,在那十分之一秒里我还以为是西决在恶作剧,紧跟着我的视线就模糊了,我才发现不止桌子,整个房间都在晃动——西决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郑成功那颗熟睡的小脑袋在我的眼前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的,店面里传来了瓷器被打碎的声音——这两个不像话的家伙,吵架就吵架好了,摔我的东西做什么?西决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另一只手从我怀里拎起郑成功,把那个家伙紧紧地拥在自己的胸口,他在我耳边简短地说:“地震。”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从后门逃离了那座突然之间开始剧烈地咳嗽的屋子。
宽阔的马路似乎也传染上了感冒,跟着一起咳嗽,我看见街上突然之间就聚集了很多从各种建筑物里跑出来的人。
一瞬间,一切归于平静。
天地万物不再咳嗽了,恢复了它们平时不苟言笑的表情。
可是我的眩晕还没能完全消失,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一天是2008年的5月12日,星期一,我也还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眩晕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西决紧紧地搂着我的肩,他怀中的郑成功居然一直没有清醒——这个孩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西决说:“别怕,应该不是什么大地震。”
紧接着他又说,“你抱着郑成功,我进去找南音。”
就在此时,地面又开始咳嗽了——迟来的恐惧此时此刻才不容分说地控制我,也控制了街上所有人的脸庞,我魂飞魄散地抱紧了他的胳膊,尖叫道:“你不准再进去,要是房子塌了怎么办?”
他用力地挣脱我,“你在说什么呀?那里面是南音——”
话音未落,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我们看见南音和苏远智一起跌跌撞撞地冲出来。
“哥哥,姐姐……”
南音清澈的声音有种悲怆的味道。
然后她突然转过身,仔细地端详着苏远智的脸,他们彼此深入骨髓地对看了几秒钟,紧紧地抱在一起。
我听见苏远智一遍又一遍地说:“南音。
南音。”
“我现在得马上回学校去看看我的学生们。”
西决捏了捏我的胳膊,“你们都不要进去,在这里站一会儿最安全。
你马上给三叔他们打电话,我走了。”
“雪碧还在学校里。”
我的心突然之间又被提起来。
“放心,我没忘。
我先去我的学校,然后就去小学接雪碧。”
西决奔跑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处。
那一瞬间我心里空落落的,只有下意识地抱紧了郑成功,他幼嫩的沉睡的呼吸一下一下拂着我的胸口,和我的心跳频率相同。
我伸出冰冷的手掌,盖住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似乎是为了让天上那些震怒的神灵只看到我,不要看到藏在我怀里的他。
这是他出生以来头一回,我想要为他做点儿什么。
我是在那个时候听到那个声音的。
那个声音说:“请问,这家店是不是在招聘服务生?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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