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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魑终于舍得开口,嗓音低哑,仿佛那些音调是在地面上爬行。
他说的是一种很古老艰涩的语言,傅白也是在听了三五句之后,才找回那种熟悉的感觉,听懂他到底在讲什么。
“原来是傅家的二公子。”
鬼魑没有千年后的记忆,他对于傅白的全部认知,还是曾经人界权势极盛的傅家的次子。
庞大的鬼魅突然抬高手臂,傅白眉头皱紧,以为他要发动进攻,结果对方只是弯曲了右手四指,留下食指,用长长的指甲挖两下耳朵,百无聊赖的模样。
“不必对我这般防备,”
鬼魑道,“你在这里无法杀我,我也不能对你产生任何伤害。
鬼哭城,城的本身就有凌驾一切的力量,能超越其上的,只有城主本人。”
“城主?”
傅白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透露些许困惑。
鬼魑面具下的眼瞳微微一转。
“看来你遗忘了很多事。”
哪怕已经重归仙位,由于因缘锁和傅白已经成为一体,前者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后者,导致许多记忆仍旧处于有待开启的状态。
傅白的回忆依然存在许多空白的点。
“你在很久之前,就来过这座城了,傅白,在比你已知的,要更久之前。”
鬼魑的这句话莫名其妙,让傅白有一瞬的晃神。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司子容的面庞。
没能来得及见司子容最后一面,是傅白永世的遗憾。
那时人界和黄泉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决战的境地,你死我活,不到最终时刻,胜负都无法彻底分晓。
傅白分身乏术,陷入一场苦战之中。
得知司子容的死讯时,傅白刚刚结束恶战,身上的血气还没有散干净。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没有谁是常胜的将军。
昨夜还在秉烛夜谈的朋友,今朝就化作一具染血的尸体。
傅白深深地洞悉了这一点,他有这个觉悟,但那一刻真正到来时,他才明白,没有人会真正地为死亡做好准备。
他不顾一切去见司子容。
他看见他的挚友已经半化出龙身,长长的龙尾拖在地上,漂亮的银色全然被鲜血和淤泥污染。
司子容上身保持着人的模样,一柄长戟穿过她的身躯,直插地面,将她永远地凝固成这样的姿态。
司子容的双眼未能阖上,眼帘半垂,含着挥散不去的深深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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