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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七瓶了。
深冬的夕阳,总是蕴着莫名的温暖,仿佛融化一切的灿烂,让人有一种错觉的幸福感,甚至忍不住忽略某种事实——雪仍清冷,寒夜将至。
坐在办公桌前的女骑士,正趁人不注意,将第七瓶稳定药剂倒入手边的杯子。
脆弱而苍白的阳光,落在她挺直的脊背上,微侧的脸颊,在浅浅光晕中,映出近乎透明的色彩。
她低着头,掩饰着眸底潮涌而起的血腥暗紫,黑色风衣包裹下的躯壳,一动不动,轻抿的唇角,单薄锋利,犹如利剑出鞘。
静默而疏冷的模样,就像绝壁之顶的神祗雕像,遥远,沉肃,如临深渊。
她,只差一步,就将万劫不复。
“你确定,不要休息一下吗,我的骑士?”
希瑟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沙哑的温柔,细细徘徊心头。
安德里亚回头,果然见到她的导师,正坐在窗台上,笑容肆意。
那银色的发梢,被寒风缱绻拂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入谁的手心里。
女骑士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向她伸出左手,温声说道:“欢迎回来,希瑟·李嘉图小姐。”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已然藏着说不清的杀伐气息,晦涩深沉,隐有风雨飘摇,狂澜万丈。
然而,当她凝视她,当她微笑,当她念出她的名字——
那双眸子里的光亮,依旧笃定、安然、宁静,彷如誓言。
如烈酒醉人,一望而深。
希瑟搭着她的手,从窗台上跃下,轻盈而优雅的仪态,恰似从双驾马车中走出的贵族小姐。
“我为你奔走了一个下午,只换来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么,我的骑士?”
她微微上前一步,纤长白皙的指尖,落在了女伯爵硬挺的衬衫领口之上,轻轻摩挲。
她轻柔的呼吸,染上了她的下巴,隐晦地暗喻。
这一次,安德里亚的脸上,没有红晕,相反,她的眼睛里,浮起了几分占有的霸道,被玷污的血脉,在灵魂深处,躁动喧嚣……
那是黑锤的声音,粗噶而豪放,狂肆到极处的冒犯,却像是诱惑之箭,直直地扎进人的心底,全无反抗的权利——
试试吧,安德里亚。
你会爱上这滋味的。
然而,在那狂躁之外,她又像是置身事外的某个灵魂,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被黑暗笼罩,被血腥填满,被克制不住的欲|望逐渐控制,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迷失的自我,仿佛铁笼之中的困兽,鲜血横流。
她握紧了拳头,不让自己伸出双手,翕动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抿住,不发一言。
她又变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线条利落,轮廓分明,如此坚硬,酷寒,身如铁石。
唯有那双眸,如狂风,如沉夜,如深海,如烈焰。
明明灭灭,生生死死。
她只想吻她,却怕自己会撕碎她。
她只能克制、竭尽全力地克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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