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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些了,也不知他是去哪学坏了,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得亏没有将下面的事也说出去”
,柳夫人所指的乃是足下的地宫,如若薛楚玉将这事捅出,薛家满门都要受牵连。
“是啊。
过了晌午就要出发,儿这就回去了,母亲多保重。”
说罢,薛讷转身欲走,又听柳夫人唤道:“儿啊……”
薛讷回过头,望向母亲,只见她神情微赧,笑容却很慈祥:“娘等你平安回来……你爱吃的东西,娘都记下了,到时候给你准备。”
如有清风拂过面颊,薛讷心底极暖,嘴角牵起笑意,昨夜的心碎痛苦消弭良多,脸色也缓过来了几分,他点点头,转身一瞬间,瞥见母亲桌案上的字,竟眼眶一热,差点滚下泪来。
只见那是蝇头小楷抄录的佛经,每一页的开头都写着:
求佛赐福我儿慎言,诸事顺遂平安。
晌午用饭后,东宫六率与龙虎军精锐集结于嘉德门外,众人乘车辇而出,自是李弘独坐一驾,樊宁与红莲共乘一车,其后则是薛讷与一些东宫的大小官吏的车辇。
看到李媛嫒一身戎装,骑着高头马在车旁与薛讷说话,樊宁说不出心里是何等滋味,拉上车帘,倚着车厢,长吁短叹个不住。
“这是怎么了?”
红莲轻声问道,“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像个老夫子似的,噫吁嚱嗟叹不已……你和薛明府吵架了?”
红莲平日里不吭不哈的,像个没嘴的葫芦,看人识事倒是精准,樊宁微红小脸,啐道:“谁跟那呆子吵架,我就是昨夜没休息好,想到今天又要赶路到夜里,这才有些心烦了。
红莲姐姐,这次去洛阳,殿下和你的事,应当能定下了吧?”
“殿下希望如是,我不敢想太多”
,红莲说着不敢,眉梢眼角却挂着期待欣喜。
樊宁为红莲高兴,但想到自己不知能否再活着回长安,便是说不出的惆怅。
昨夜她狠心说出那些话,现下回想起来,心仍是颤的,真搞不清自己是何时喜欢上了那呆子,一旦发觉,竟是情根深种,犹如沉疴旧疾,难以剔除。
不消问,她也明白他的心思,他待她的好,这辈子是偿还不尽了。
若是能早些确定自己的心思,是否能有更多甜蜜的时光?
樊宁顾自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若他两人真的说开,情意绵绵缱绻无限,再遇上这样的事,以薛讷的执拗,一定会死生相随,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个姑娘坠落终南山,多日无人收敛,师父见她可怜,便将她安葬了。
彼时他口里说着“情字无用,痴儿啊,痴儿,甚是糊涂,白白疼煞了你爹娘”
,樊宁虽不懂为何情字无用,但她知道自己没有爹娘,即便有,也是盼着自己死的,不似薛讷还有父母族人,万万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时辰到,马车缓缓开动,浩荡的车队驶向神都洛阳,樊宁的心境与上次去洛阳时截然不同。
她并不怕死,怕的是要她死的是她的亲生父母,这无疑是将她的心撕裂凌迟。
但既然逃不掉,她便不会去躲,无论是山风还是海啸,只管更猛烈些罢。
傍晚时分,李弘一行快马加鞭赶至京兆郡华州府治所郑县,知州亲自前来安排食宿,东宫六率与龙虎军的士兵们在驿站外安营扎寨,李弘等人则安歇在驿站厢房。
晚饭时,不少东宫文职属官要了二两烧酒,喝完后诗兴大发,站在胡桌上慷慨作诗,很是热闹。
薛讷却一直独坐在角落里,拿着那本密册来回翻看,直到李媛嫒父女前来与他同桌用饭方收起来,谦和有礼地与李敬业攀谈。
樊宁与红莲皆是女眷,身份尊贵,便在二楼设席。
樊宁不时透过木栅栏望向楼下,自己却浑然无觉,直至红莲悄声问道:“宁儿,你是在看薛明府吗?连胡饼都不吃了?”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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