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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章栖宁:“骗您我有什么好处吗?”
果然,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最值得信任的还是官府。
老杨头挠了挠耳后,仔细回忆起来,慢慢开口道:“快中午的时候,我挑摊子出来卖茶,带着孙子一起。
有一辆马车进城,车上有人过来说要买茶。
我正招呼别的客人,就让小悦子装好了给送过去。
我看他半天还没回来,站在人家马车旁抬头和车里的人说话。
本来没什么事,可后来人就不见了....”
“马车?什么样的马车?”
老杨想了想:“挺阔气,像是大户人家。
买茶的小厮一口地道的宿州话,应该是本地人。
我看小悦子嘻嘻哈哈聊得挺高兴,马车里的人看不见脸,但人家也没生气。”
在淳朴善良的老杨眼里看来,大户人家不嫌弃他们,还能和烦人的小鬼聊得投机,那就不是什么坏人。
可他忘了,别有企图的人也常是满嘴的花言巧语,同时兼具不一般的耐心。
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杨悦...再也回不来了。
在这里要把孩子不留一丝痕迹,悄无声息地带走,那辆马车有足够的条件,因为杨悦玩的很开心,也没有人会想到他忽然就没了。
谁会怀疑一个刚刚还和穷孩子相谈甚欢,且家里有钱的人会在众目睽睽下拐人呢?
但章栖宁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马车上的人带走了杨悦。
“对了,我记得马车外挂的灯笼上有个字,你说会不会是宿州哪户人家?”
老杨抬头望着她。
“您写给我看看。”
老杨不识字,当年也只是抬头无意间匆匆瞥到一眼,或许是他心里也觉得这是重要线索,就算人不在了,这也成了执念的一部分一直盘桓在脑海中。
他像生怕错过了什么,急忙蘸水手指在干燥的桌面上边回忆,边画画似的描出一团来,这个字比较复杂,他写不全。
不过,章栖宁看一眼也能从他画出来大半的字里猜出来——是个臧字。
两人都静了会儿。
“你真帮我找?可我都等了好久了...”
老杨说这话的语气和刚刚不大一样,声音沉沉的,而且不大对劲。
像是刚刚的回忆撕开一道口子,把那之后发生的事也从他脑子里给拽了出来。
“家里,就算不说我也晓得,儿子和媳妇都很恨我...要是没把小悦子带出来就好了。
你刚刚说,要帮我找的对吧?”
老杨头抬起头,全黑的瞳孔占满了整个眼睛,看不见一点眼白。
自责与悔恨让他滞留人间,更像热油煎熬着他的灵魂。
仿佛树皮干裂,黑色烧焦的痕迹沿着眼角皱纹一直扩散,将最初那个善良和蔼的老人一点点吞噬。
“到极限了么。”
如果再继续下去,老杨头怕是要被二十五年前的记忆逼成恶鬼了。
她摸出两枚铜钱立着敲了敲按在摊面上,抵着朝老杨头推过去。
“茶水钱。”
铜钱的声音好像把老杨的执念给揪了回来,他看着章栖宁定了定神,慢慢清醒了。
章栖宁朝他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将茶水钱递过去。
“不收了不收了,一碗茶让小姑娘你陪我说了大半天话,耽误你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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