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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急忙道:“忙……是很忙。”
云彻温柔的语调像轻轻流过手背的碧绿春水,带着酥酥的暖意:“大阿哥正在顽皮的年纪,你得学着给自己偷些懒,别太辛苦了。”
那声音一向是温柔惯了的,她最受用,入耳也最安心。
可是此时此刻,她听来却只觉得遥远而陌生,像浸浴在艳阳底下的人,一脚踩进了冷水里,那水色再如何映人心,也是让人着惊。
她心底反反复复念着皇帝那一句:“你要是个男子,那便难些。
偏生你是个弱女子,那便简单
了”
。
那便简单了,那便简单了。
这句话不能不让她动摇,汉军旗包衣出身,虽比下五旗高贵些,可还是个包衣。
且阿玛犯事丢官,弃下他们一门孤苦。
罪臣之后,这是一生一世的禁锢,会随着她的血脉一代一代传延下去,挣脱不得。
她看着眼前的云彻,心下更是难过。
云彻,他何尝不也是这样卑微的身份,所以入宫多年,也只能是个看守冷宫的侍卫,没有出头之日。
她伸手替他掸了掸肩头沾染的蛛网尘灰,
心疼道:“只能在这里,没有别的办法么?”
云彻虽然无奈,却也宽慰她:“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嬿婉的手轻轻一抖,停在了他肩上:“你是男人,不怕等不到机会。
而我到了二十五岁就要出宫,在这之前没有机会,便没有可能了。”
云彻有些糊涂:“什么机会?你在纯妃宫里不好么?”
嬿婉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唯觉得鬓边一只紫云绢蝴蝶的绢花,颤颤地在风里颤动着,恨不能张开翅膀立时飞起来。
这样振翅飞起的机会,真是稍纵即逝吧,或许今生今世,都没有第二次了。
她狠狠
心,再狠狠心,终于道:“云彻哥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云彻似乎被一个闷雷狠狠打在了头顶,嘴唇有些发颤:“你说什么?是不是纯妃娘娘不许底下的宫女和侍卫来往?”
嬿婉不敢看他,只是迅速地退开两步,盯着自己的鞋尖道:“云彻哥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你是汉军旗包衣出身,我也是包衣出身,我们若是在一块儿,以后的孩子也不过是包衣,一辈子奴才的命,生生
世世都脱不了。
你就为自己的前程好好打算吧,别再理会我这个人了,就当不认识我便是了。”
她说完,便逃也似的走了。
云彻愣在当地,几乎目瞪口呆,只觉得甬道里无穷无尽的穿堂风如呼啸的利剑,冰冷地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将血液的温热一分一分地,冷冷冻住。
嬿婉回到钟粹宫的时候,大阿哥已经下了学,正在四处找她,见了她进来便道:“嬿婉,我一向爱吃金针木耳馅的豆腐皮包子,怎么今天点心不是你准备的么?居然拿青菜蘑菇馅的应付我。”
嬿婉郁郁不乐,见大阿哥缠着,只得打起精神道:“好阿哥,今日就将就吃了吧,明日奴婢一定给您准备好金针木耳馅的豆腐皮包子,好么?”
大阿哥缠着嬿婉进了书房。
海兰陪着纯妃在暖阁的窗下冷眼看着。
海兰轻声道:“这丫头这么晚才回来,不知上哪儿去动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了。”
纯妃含着压抑的怒气:“妹妹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海兰秀丽的双眸轻轻扬起,清澈而澄明,蕴着十足十的关切:“纯妃姐姐觉得妹妹编得出这样的谎话么?妹妹想着,皇上如今常来姐姐这儿,怕是已经对那小丫头留上了心思,若再被那小丫头狐媚几下子,
宫中可又要添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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