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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藻也觉好,弯身入舟篷。
篷中有一几,几两侧置榻,刘藻坐了下来,谢漪随之而入,与她相对而坐。
二人坐稳不久,小舟便开始动了,是舟子开始将舟撑离池岸。
初初乘舟之人,必是不习惯,波浪起起伏伏,小舟也随之起伏,谢漪恐小皇帝不舒服,便与她说话,好让她将注意自小舟上转开。
“陛下如何想到要在太液池畔建宫室?”
刘藻听到谢漪的声音,马上就顾不上身下的摇晃了,认真与她道:“是让这时气热的。
建章宫就在长安城中,且与未央宫间有飞阁撵道相连,要来也方便。
倘若建章宫有一处避暑之地,朕便不必再去甘泉宫了。”
“这倒是容易。”
谢漪知道得多,便与她说了起来,“昭帝也喜建章,一年之中有八个月都在此处。
夏日天热,昭帝也建了一处宫室,围绕着数顷之广的莲花,置身其中,莲香扑鼻,清风阵阵,甚为清爽舒适。”
刘藻常听人说武帝,却很少有人与她提及昭帝如何。
她听着谢漪的话语,忽然问道:“昭帝八岁即位,十八岁驾崩,在位十年,你侍奉了他十年?”
谢漪不妨她忽问起这个,道:“是。”
刘藻想着方相氏的那句天各一方,猛地将目光转开,望向舟外。
倘若此言成真,她们真的要天各一方,那谢相能陪她多久?能否有十年?
谢漪直觉皇帝心中有事,只是如今她的心事,已未必肯与她说了。
谢漪敛下了笑意,随着静默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刘藻忽然道:“说一说你。”
谢漪一怔。
刘藻望着她,道:“我问掖庭令,掖庭令言,谢相保下了我,日夜照料,较之我的母亲还要尽心。
我问外祖母,外祖母说,十四年来,谢相为我,兢兢业业,关怀备至,为我做尽了打算。
可我不知除了这些能述谢相心血的辞藻,谢相究竟是如何为我打算,关怀我的?”
谢漪惊讶:“陛下为何想起这遭了?”
刘藻的眼中像有一团光亮渐渐地熄灭,她只是怕倘若她们当真天各一方,当她无比想念谢相,想要知晓那些往事时,便无处去问了。
然而到了嘴边,她说的却是:“我想知道得多些。”
这不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事。
她想知道,谢漪便也说了。
她自刘藻出生说起,将如何照顾她,她小时又是什么模样的,一一都说了来。
只是说是说谢相的往事,但谢相口中更多的还是刘藻。
爱哭,体弱,却又很懂事,肌肤很白,像极了卫皇后,眼睛则与太子相似,嘴巴长得像她的母亲,很秀气。
蓬莱岛看似近,实则远,舟子又将舟行得极稳,便也慢了下来。
刘藻仔细地听,目不转睛地望着谢漪,想象着那时的情景。
“那时臣也未料到有今日,想的还是要助陛下恢复宗室之身。”
谢漪缓缓地道。
刘藻的身份,想恢复宗室之身,何其难也,昭帝不会愿意,大臣们也不愿平生波澜。
谢漪目光柔缓,便像这池上的风一般,舒缓地进入刘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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