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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县十里八乡的田地已经重新清点完毕,具体到每家每户,请县令大人过目。
清点过程中有督战队之士卒代为监察,无人敢隐瞒田地。”
县丞、主簿小心翼翼,双手捧着登记田地的簿子呈交给空降东莞县的县令卢若腾。
张家玉拥立的明朝儒学训导已经被李成栋所杀,郑成功在亲自管理县城一小段时间之后,终于任命了正式的莞城县令。
卢若腾在崇祯朝廷就担任兵部主事、武选司郎中等京职,后又在地方担任浙江布政使、宁波、绍兴巡海道,隆武朝时担任浙东巡抚,加兵部尚书衔。
他在明末群臣之中也算是资历很老的一位,担任县令对他来说是大材小用。
可是南明在东南沿海只剩下几座海岛,好不容易收复一座县城,县令已经是郑成功能够给他的最大的实权官位。
其他的明朝遗臣虽然挂着大学士等显赫的头衔,但都是皇帝为了拉拢文人册封的虚职,乱世中看的还是实权,所以卢若腾这样老资历的臣子也要在郑成功的麾下打工,帮他治理收复的县城。
“没想到忠孝伯除了率兵打仗以外,竟然还会想着丈量土地、摊丁入亩来保证田赋收入,莫非这是他的老师钱谦益教他的本领?”
卢若腾见郑成功令人统计的田亩,具体到了每一户有多少人口、多少亩田地。
由于丁银按照田亩征收,不再按人头收税,所以人丁较多的贫农不必再隐瞒人口,一时之间东莞县冒出了比以前县志记录要多得多的人数。
卢若腾认为这是已经投降了清廷的钱谦益教给他的本事,钱谦益教导过郑成功一两年的时间。
两个师生分道扬镳,一个投降了清廷,另一个继续在东南沿海抗清。
如果现在的郑成功得知卢若腾竟然认为是钱谦益教他处理土地问题,一定会万分无语,这分明是他作为后世人对土地问题的重视,他才会第一时间清点土地、摊丁入亩、开垦山林。
再者,郑芝龙聘请钱谦益并不是真的指望对方能够教自己的儿子什么仁义道德,而是为了让郑家从海盗、海商世家向士大夫转变,利用钱谦益的名声而已。
仁义道德这种事情因人而异,钱谦益被人称为名儒,不照样在清兵到来的时候投降,反倒是一些海盗出身的郑家部将拥护郑成功继续反抗?
郑成功自己对郑家海盗的烙印却一点都不反感。
海盗怎么了?至少海盗重视大海、重视与外洋的贸易,甚至主动组织闽地破产的农民前往夷洲拓荒,将夷洲与华夏文明紧密地联系起来,还抵抗过西洋殖民者的入侵。
“还有这莞城织布局……官府自己带头经商?这真是海商的想法。”
卢若腾接手治理莞城,发现郑成功在这里的作为不只是丈量土地和摊丁入亩这么简单,还组织当地的两百名织工组建了织布局,亲自购买棉纱、生产棉布,还试着卖到民间和外洋。
他想到郑家的人对经商买卖有一贯的传统,就不那么难理解了。
他是泉州府同安县金门岛人,当地人以捕鱼、船运为生,他的重农抑商思想倒是不严重。
这也是郑成功班底的优势,他们在东南沿海已经频繁和红毛人接触,思想较为开放,不受儒家思想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大海给郑家带来抗清的资本和物资,谁跟真金白银过不去?
郑成功在卢若腾到来前已经定下大概的发展方向,卢若腾很快就上手,他处理起东莞县的事务井井有条。
郑成功成了脱手掌柜,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经略广州城这件大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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