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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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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依旧匆匆,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漫长严寒的冬季终于过去,春天悄悄来临。

    香樟树的枝头重新萌出了新芽,绿蒙蒙一片,赏心悦目。迎面拂来的风,带着清新湿润的气息。春光明丽,时不时洒一场三月的小雨,浇开了路边花圃里含苞的月季。

    过完年,锦瑟就满26岁,成了不折不扣的剩女。在董老师看来,只有拿到那纸婚书,女人这一生才算功德圆满。皇帝不急太监急。中国作父母的,张罗起孩子的终身大事,总是比他们本人还要起劲。

    锦瑟颇不以为然:“单身就单身,像我这样开朗、独立的女人,不依靠男人,照样能挣钱买房子。”

    电话那头,董老师长叹了一口气,说:“没有男人的房子,能算家吗?看看你身边,别人不说,就说和你一起长大的白薇薇,人家一样也是女人,怎么她能顺利地结婚,拥有自己的家庭,你就不能呢?”

    锦瑟匆忙挂断电话,眼里忽然充满了泪水。已经好久没有约会,没有爱情的滋润,她白天用疯狂工作来填补空虚,暗夜则独自咀嚼忧伤,孤苦冷寂谁人知?

    白薇薇怀孕了,当初结婚时,就已有两个月身孕。每次姐妹俩在咖啡厅碰面,她都忙着给小宝宝织毛衣。她不再化浓妆、不再喝咖啡,只饮淡淡的菊花茶,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加上一脸平和温婉的笑容,已然孕味十足,整个人都焕发着母性的光辉。

    盛柏舟和那个叫夏童童的女孩订婚了,在江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举行了订婚仪式,吸引众多媒体记者前往报道,盛况空前。据杂志社专跑娱乐新闻的小江回来说,夏童童是个官二代,父亲是省部级高官,和盛家联姻应属官商结合,不过,郎才女貌,确实般配。锦瑟对此事没有多大感触,倒有些奇怪,盛柏舟什么时候变成娱乐圈的人物了?小江说,夏童童是个业余平面模特儿,盛柏舟因为她的关系,从商界跨行到了娱乐界。这种例子太多,比如最近大热的俏江南少东家汪小菲,因为娶了大s,频频登上娱乐版的头条。

    这期《魅惑》以盛柏舟和夏童童的订婚照作了封面,镜头前面,盛柏舟怀里搂着如玉佳人,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而夏童童比以前更加娇俏,着一袭粉色纱质长裙,飘飘若仙。同事们皆赞叹不已,说男的是“高富帅”,女的是“白富美”。锦瑟淡然一笑,将充满油墨香的《魅惑》搁在书架上,继续伏案写稿。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她伸手过去接起,漫不经心地:“喂?”

    “小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是王总编的声音。锦瑟放下电话,前往总编办公室,在走廊里和孔媛媛擦肩而过,对方踩着精致的高跟鞋,昂首挺胸,以鼻孔示人,高傲得像个公主。从锦瑟身边经过时,孔媛媛轻启朱唇,幸灾乐祸地说:“哼,明明是只干扁麻雀,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痴心妄想,白白沦为大家口中的笑柄!”

    “即使麻雀再不堪,也比鸡好吧?”锦瑟睫毛闪了闪,冷冷地甩下一句,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快步走过,抬手敲响了总编办公室的门。

    孔媛媛被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待她反应过来,想要发作,锦瑟人已经进了总编办公室。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气急败坏地冲出了走廊。

    锦瑟感觉胸中出了口恶气,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未曾料想,更好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她。

    “小裴,你到杂志社已经三年多了,进步很快,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业绩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杂志社经过各方面综合考评,决定升你作新闻部副主任。不过,你在业务方面还要加强学习。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嘛!正好最近有个全国性的新闻业务培训班在北京开班,我想安排你去脱岗学习,大概半个月时间。”

    临走的时候,王总编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干,小姑娘,你的上升空间很大。”

    锦瑟也有几分兴奋,对一个奔三的女人来说,即使没有好的爱情,至少也要有份好的事业可以傍身。在她最孤独最沮丧的时候,升职就像是一针强心剂,不止意味着薪水会更多,福利会更好,不止意味着一个副主任的头衔,更重要的是让她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付出总有回报。

    锦瑟当即打电话给白薇薇,急着把这个好消息和她分享。白薇薇半晌没出声,锦瑟不禁哑然失笑:“怎么,你不相信?”

    “没有没有,”白薇薇赶紧说,“这是好事啊,姐姐我替你高兴。什么时候去北京?”

    “下周一。”锦瑟笑,看了眼窗外,四月初的江城一派明媚,绿草如茵,杨柳泛绿,月季花瓣吸饱了昨夜的雨水,嫣红欲滴。“不知道北京现在的天气怎样,暖和了没,还要不要穿棉衣?”

    这个季节,正是北京沙尘暴肆虐的时候。虽然只呆两周时间,但她骨子里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繁华的大都市,陌生而拥挤的人潮,隐隐给她带来一丝不安。她是个路痴,听说北京堵车很厉害,火车到站的时间是下午五六点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很难打到车,她怕自己连培训的地方都找不到。

    “你从来没去过北京吧?”白薇薇顿了一下,方才开口,“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我在北京有熟人,他会关照你。”

    星期天晚上,白薇薇又打电话过来:“我帮你问了北京的朋友,这段时间北京的最高气温平均十五度左右,最低气温大约七度,可以穿薄毛衣加一件风衣、外套什么的。哦,记得带一件防寒的棉衣,因为昼夜温差蛮大的,早晚有点凉,要注意保暖。另外,北京的空气很干燥,又有沙尘暴,要随身带些保湿护肤品。”

    “嗨,资料真够详细周到,你那位朋友蛮细心嘛!”锦瑟打趣道,“是男的,女的?”

    “男的。”白薇薇说,“我把你的列车车次、到站时间都告诉他了,明天他会到火车站接你。不说了,早点休息。”

    这个晚上,锦瑟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打开手机,开始写微博。

    微博不知何时火起来的。锦瑟刚开始的时候图好玩也注册了一个,用户名是“花儿朵朵”,在上面写写日志,晒晒心情,发发感慨,不知不觉,粉丝渐渐多了起来,她乐此不疲,夜以继日“织围脖”。但新鲜劲一过,尤其是工作一忙,她便厌怠了,十天半月也不留言一次,于是,一些粉丝自动流失,一些粉丝变成了僵尸粉。但有个id为“百年孤独”的微博用户,却是她最忠实的活粉。每当她在微博上发表新的留言,“百年孤独”总是在第一时间关注她,并热心地进行评论。这三个月来,锦瑟的微博评论全部都是“百年孤独”一人所留,谁这么有耐心一条条看她的微博,并写下这么多话?

    渐渐的,她习惯去看“百年孤独”的评论,感觉这是一个温情脉脉的人,体贴周到,却又不动声色。

    过年前,她患了感冒,虽然不严重,但感觉浑身没劲。在微博上留言:“感冒了,害怕去医院,打针很疼。反正快过年了,耗到回家,妈妈会照顾我。”

    “百年孤独”在下面评论:“怕打针,就吃药吧。每天三次,多喝开水,很快就好了。过年时,健健康康回家见妈妈。”

    情人节,她半夜三更,趴在被窝里“织围脖”:“这样的日子,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很快,手机上蹦出让她眼热心跳的句子:“今夜,孤独的人不止你一个。有我陪着你,不可耻。”

    她看着看着,泪水缓缓流下脸颊。乍暖还寒,裹了厚厚的被子还是觉得冷。她想念一个人的怀抱,曾经那么熟悉,让她安静,给她温暖。

    是夜,她在微博上发表留言:“祖国的首都,我来了!”

    十分钟之后,下方有“百年孤独”的评论:“北京欢迎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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