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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放盐的苦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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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瑟顿时火大,努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当场摔掉电话。

    “盛柏舟,盛二少,请你自重。”她语气强硬地说,“我不想陪你玩这种感情游戏,也不稀罕你的玫瑰花,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ok?”

    “啪”一声将电话挂了,也不肯签收,对花店的人说:“辛苦你白跑一趟,请把玫瑰花退回给这位盛先生,就说对方拒收。”

    电话那边的盛柏舟,被她噎得话都说不出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红粉堆里打滚多年,他向来顺风顺水,哪曾受过这种侮辱?踢到铁板的男人,一般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恼羞成怒,从此以后不再纠缠,另一种则死缠烂打胡搅蛮缠,一心要将对方搞到手。在锦瑟面前一连碰了两次钉子的盛柏舟,反而对她更感兴趣。他认为锦瑟装贤良淑女,故作清高,其实是欲擒故纵,手段高超。

    “裴锦瑟,”他立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摩天楼下的万丈红尘,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潮,喃喃低语:“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心!”

    嘴角牵出一丝傲慢而诡异的笑。

    虽然锦瑟断然拒绝了盛柏舟,但被富家公子追求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弄得杂志社人人皆知。孔媛媛充满妒忌而鄙夷地说:“这回盛二少真是看走了眼,品味怎么下降了这么多?”翌日上午,白薇薇也打电话过来询问:“昨天晚上录节目的时候,你们杂志社的小王告诉我,说盛柏舟在狂追你,是真是假?”

    这两天锦瑟被人问得烦了,干脆跳过这个话题:“昨晚节目还顺利吧?”

    “你没收听我们的直播啊,效果不错,今早台里就接到许多听众来电,强烈要求重播。”白薇薇转而又责怪起她,“你为什么临阵脱逃,换了小王来?我说你就这么讨厌人家慕医生,连面都不见。莫非真的想钓盛二少这只金龟?”

    锦瑟说:“切!什么金龟银龟,本小姐统统不稀罕。”

    白薇薇拿她没办法,末了警告地说:“朵朵,那个盛柏舟不是什么好人,号称江城最大的花花公子,姐姐劝你尽量能躲多远躲多远。慕绮年这么好的男人,别人都哭着求着要嫁。你如果真错过了他,以后肯定会悔断肠子!”

    锦瑟不以为然。其实,慕绮年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她也并没觉得生活少了一点什么。太阳照样东升西落,周而复始。

    临近中午的时候,结束了一个采访,锦瑟打了辆车回杂志社。司机正在收听省交通广播电台,恰好是昨晚访谈节目“薇薇今夜”的重播。她听到白薇薇熟悉而清越的嗓音:“今晚是七夕情人节。在这个温馨甜蜜而浪漫的日子,慕先生,不介意我问几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吧?”

    对方沉吟了几秒钟,然后说:“请便。”

    “其实这个问题,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您12岁就去了美国,并已拿到绿卡,而且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博士。是什么原因促使您放弃国外优越的医疗、科研条件,选择回国呢?”

    “如果我说爱国,你不相信听众也不会相信。但我确实是出于爱才回来的。”

    白薇薇乘胜追击:“慕先生所说的这个爱,我可以理解为狭义的爱情吗?”

    对方稍稍停了停,淡淡地说:“是的。”

    “像慕先生这么优质的男人,可以说是名符其实的钻石王老五,那您心目中的理想女性,会是什么样的呢?”

    “漂亮、单纯、可爱,善良,痴情。”

    “好像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欢漂亮单纯可爱的女人。”白薇薇笑了:“能否说得具体一点?比如她哪一点最打动您?”

    锦瑟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这个白薇薇还真八卦啊。明显是以权谋私,替自己打探消息。依照慕绮年骄傲而矜淡的个性,接下来非冷场不可。

    慕绮年却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声音沉稳缓慢:“她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像一个天使,那般单纯无邪,全身似披满了阳光,让人感觉到一种欢愉。”

    “真没想到,医学博士说起情话来,也是这么温存感性。”白薇薇轻声感慨,“慕先生,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今晚那个女孩就在你身边,你最想对她说什么?”

    慕绮年想了想,平静地说:“我希望她能像从前一样快乐,拥有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慕先生的话,很朴实,但也很感人。”白薇薇口齿伶俐、略带煽情地说,“那位幸运的女孩,不知你此时此刻是否听到了慕先生的心声?这个世界上的芸芸众生,每一次相聚别离,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不要轻易说不,也不要轻易放手。再次感谢慕先生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们访问。在节目的最后,我把王菲的《红豆》送给大家,希望每一位听众朋友都能找到那个陪你看细水长流的人。”

    “……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

    王菲空灵、缥缈富有穿透力的歌声,宛如天簌,在狭小的车厢里回荡。淡淡的忧伤,一点点爬上锦瑟的心头。

    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正好路过观澜阁,想起很久没去里面喝过咖啡。她下车后,没有进杂志社,而是直奔咖啡厅。

    推开观澜阁的玻璃门,一阵冷气扑面而来。站在门口的服务生,热情地招呼:“欢迎光临。”正是小唐,心情立时轻松起来:“嗨,唐唐,还没回学校上课啊。”

    小唐愉快地露齿而笑,黑眸灿亮。“裴姐,你怎么好久没来了?” 将她引至窗前的位置,调皮地问:“这回还要盐瓶吗?”

    “当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锦瑟微笑着在沙发上坐下。小唐将盐瓶端到她面前时,终于忍不住问:“裴姐,你为什么喜欢在咖啡里放盐呢?”

    锦瑟愣了一下,停住搅动咖啡的小匙,目光重又变得迷离深邃。

    其实,喝咖啡放盐是乔天磊教她的,这间咖啡厅也是乔天磊带她来的。在此之前,锦瑟从未上过咖啡馆,只喝过那种速溶咖啡。上高中时有一次父亲去香港出差,带回来一瓶雀巢咖啡和咖啡伴侣。她被电视里“味道好极了”的广告词诱惑,赶忙用开水冲泡了一大杯,结果才喝了一口,就把剩下的咖啡都倒了,感觉不但苦,还有股怪怪的焦味,于是大呼上当:“什么味道好极了,应该是味道坏极了!”乔天磊拉她进咖啡厅,她批评他小资,说咖啡有什么好喝的,还三十几块钱一杯,简直是抢钱。

    乔天磊嘲笑她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妞,说:“总有一天你会爱上咖啡的,并且从此离不开它。”为了表明自己不老土,也为了不浪费那三十几块钱,锦瑟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那表情简直像在吞□□。乔天磊在旁边看得啼笑皆非,突然脑子里生出一个念头,说:“我教你一个新的喝法,保证不那么难以下咽。”他叫过服务生来,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服务生面露诧异之色,旋即离开,回来时手上拿了一个小瓶子。乔天磊将瓶子里的细小颗粒撒进锦瑟的咖啡里,搅拌均匀后说:“瑟瑟,你喝一口试试,这种味道你一定终身难忘。”

    锦瑟哪知道他那么多坏心眼,毫无防备地大大喝了一口,立刻“噗”的一声,喷了对面的乔天磊一身一脸,那件新买的adidas 红色t恤上污渍斑斑。锦瑟心疼那么贵的t恤就这么毁了,骂他是“自作自受”,乔天磊则毫不在意,仍旧笑嘻嘻地说:“瑟瑟,我没有骗你。咸咖啡,你以前从来没有喝过吧?这还是表哥教我的。他说,小磊,你的人生太甜了,要在咖啡里放点盐,又苦又涩,你才知道生活真正的滋味。”

    锦瑟皱起两道粗黑的眉毛,非常不满地说:“莫名其妙!在咖啡里放盐?你的那个什么表哥不会是变态吧?”

    “no,他不是变态,他是个天才,从小就很聪明,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表哥出国以前一直对我很照顾,小时候还帮我打过架呢!”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傲慢不羁的乔天磊,说起他的那位表哥便滔滔不绝,一副崇拜仰慕的口吻,八成是他的偶像。

    “我不相信,这个世上还会有人比你更聪明。”锦瑟主动挽起乔天磊的手,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乔天磊,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no1。”

    “小傻瓜!”他爱宠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低下头吻她的唇。她尝到了他嘴里咖啡的味道,没觉得苦,反而有一种隽永的甜味……

    蓦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锦瑟的回忆。她抬起头,看到小唐接了电话,脸色刷地变得灰白:“什么?……是真的?……哪家医院?……好,我马上就过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吧台前,颤抖着声音向领班告假:“对不起,我母亲突发急病,现正在医院里抢救,我想请个假去一趟医院。”

    锦瑟一下子站起来,追了上去:“等一下,唐唐,我在医院有熟人,陪你一块儿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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