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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苏氏说:“老爷,前院的那三间客房已经清扫完毕,但不知姜公子何时过来?”
徐掌柜说:“今天雨晨托人带了口信过来,说明天就来。”
徐心然一错眼,忽然发现徐慧瑛的脸色有些不同寻常,带着三分娇羞、三分期盼、三分惶恐,还有一分紧张。
苏氏十分高兴,忙吩咐管家徐安明天一早就着人去采购。
徐掌柜摆手道:“都是自家亲戚,而且他又是个小辈儿,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
再说了,如今福盛祥新开了制衣坊,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也不能太铺张了。
雨晨来了之后,只是寻常饭菜即可,那孩子对吃穿用度不是十分讲究,你只找两个细心的小厮,每天将房间清扫干净就是。”
“可是,姜公子总归是贵客,好容易才到咱们家来小住几日,怎么可以如此不上心?若是被表姐和表姐夫知道,恐怕要多心了。”
苏氏坚持要以招待贵客的规格来招待姜雨晨,一来是为了将这个前途无可限量的年轻人和自己的女儿撮合在一起,二来她确实也不知道,照她这样做法,这个家很快就要入不敷出了。
这十几年来,苏氏都是习惯成自然地伸手向徐掌柜要钱,而每次都是有求必应,所以她从来都不曾想象过,终有一天,徐家会像那些穷门小户一样,紧紧巴巴地过日子。
徐掌柜说:“不是告诉你了吗,福盛祥新开了制衣坊,家里现有的银子,全都投进去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家里就要过紧日子了,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想要什么就有银子买什么,尤其是慧瑛慧玥,你们两个也要节俭一些,切不可再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了。”
徐掌柜不擅长做生意,可也并不是个糊涂虫,他其实知道二女儿三女儿平素花钱没个节制,穿的用的都要最好的,可明知道这些,徐掌柜心里还是乐意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宠溺这两个女儿,所以,只能告诉她们,徐家最艰难的日子,已经开始了。
听见父亲居然叫她们节俭,徐慧瑛的脸色阴晴不定,而徐慧玥干脆就大声嚷了起来:“凭什么叫我们节俭啊?难道家里真的一两银子也没有了吗?既然没有银子,那还开什么制衣坊呢?”
“玥儿,不许胡说!”
苏氏对女儿喝道。
徐慧玥闭上了嘴巴,不服气地看着徐掌柜。
苏氏说:“老爷,玥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不过这制衣坊的事情,我怎么总觉得有点儿悬呢?咱们福盛祥从来都只是做绸布生意,从未做过成衣,这一没经验二没人手,贸然地就开了起来,能行吗?”
徐掌柜不想和苏氏讨论为什么要开制衣坊,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苏氏了,不疼爱苏氏了,而是因为苏氏从来也没关心过家里的生意,没有关心过银子怎么来,她只管花银子就是,所以,一时之间竟不知怎样说起,所以只是笼统地说:“这是心然提出来的一个办法。
先前进来的那些布料丝绸,花色都已经过时了,不好卖,心然说,也许做成成衣,能够收回一些本钱。”
“老爷,大小姐年纪小,哪里懂得做生意?”
苏氏见丈夫这一连好几天都是左一个“心然”
右一个“心然”
的,言语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对徐心然的信赖,不由得牙根儿痒痒,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旁敲侧击道,“原先不是说,大小姐只是帮着去记账吗?怎么忽然就……就直接做起生意来了?”
徐掌柜说:“这你就不知道了。
心然这孩子,很有做生意的头脑,主意也多,这一次啊,也是她提醒我,我才醒悟过来,变通一下,那些过时了的绸缎布匹也是可以销得出去的。
看来真是天不绝我福盛祥啊,虽然我徐茂林没有儿子,可有了心然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也是可以振兴福盛祥的。”
苏氏使劲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爷这话说得未免过早了吧。”
徐掌柜看着她:“难道你不希望福盛祥恢复昔日的热闹景象?不希望家里重新过上富裕的日子?”
苏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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