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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
竹枝不晓得说什么好,瞧这男人的态度,似乎是跟她很亲密的,可是老天,鬼晓得你是哪个啊!
竹枝欲哭无泪,往里侧缩了缩,抱紧了胸前的衣裳说:“你快出去!”
屋里昏暗,她也没那心情去打量这男人,只警惕地盯着他,脑中迅速勾勒着如果这男人要对她怎么样的话,该如何反击呢?真是要命,这屋里什么都没有,难道她能举起箱子去打他不成?
男人什么都没说,动作飞快地解了外裳,又脱了里头的袄子,伸手搭在她肩上。
接着弯腰把床边她的湿衣裳拢了拢,提在手里出去了。
带了男人体温的袄子搭在身上,一股暖意从竹枝的心头延伸向了身体。
她赶紧七手八脚地把手里的衣裳穿上,又把这件宽大的男式袄子裹紧了,呆坐在床边不晓得怎么办得好。
外头又传来了精瘦妇人的大嗓门儿:“大纲啥时候回来的?你爹呢?你这是干啥呢?”
男人的声音低沉听不太清楚,倒是精瘦妇人的大嗓门儿响彻云霄:“翻了天了!
哪儿有男人给媳妇儿洗衣裳的?下贱作死的小浪货,咋就不淹死她!
大纲你等等,你爹回来了也要换衣裳的,你拿去一块儿洗了!”
竹枝听着冷笑,还以为她是要心疼自己儿子呢,结果骂了半天,不但没拦着不让男人洗衣服,还叫他把一家的衣裳都拿去洗,这位母亲倒也是特别。
以前住在村子里头,婆婆作践小媳妇儿什么的,别说听,看她都看过不少了。
不过这样支使儿子的,倒还真是少见。
这男人好像叫大纲,莫非,就是这身子的老公?
竹枝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不把袄子解开,干脆病死算了,说不定能穿回自己那会儿去?
不过这个想法似乎太冒险了些,别到时没穿回去不提,又穿到另一个地方,或者干脆就死翘翘去跟阎王爷报道了,得不偿失。
这种没把握的事情竹枝可不会干,所以,还是等等再说吧。
至于等什么……她也确定不了。
门又突然打开了,竹枝惊得反射性地一哆嗦,抬头见是那个叫大纲的男人,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怎么跟猫似的,走路都没声音。”
男人也没说话,手上的衣裳不见了,大概是已经洗过了。
他一进屋,竹枝便发现他身材非常高大,往床前一站,立即显得这屋子都逼仄起来。
竹枝有些不自在地往屋子里头挪了挪,男人便在身边一尺来远的地方坐下,问她:“咋溺着了?”
一边说,一边伸过蒲扇大的巴掌放在她额前摸了摸。
这话怎么答?她又不晓得原主是怎么掉到河里去了的。
竹枝低了头不做声,万事不开口是最谨慎的。
男人摸了摸她的额头,她也强忍着没躲开。
似乎是觉得她没有发烧了,男人站起身又出去了。
竹枝松了口气,从没有关上的破门望出去,只瞧见黄泥累就的院墙,墙根儿下放着几个破烂的瓦罐、簸箕什么的,暗自思量着自己到底在个什么地方。
男人的身影一晃,从门边闪进了屋里,手里端着一个土碗,还在冒着热气儿。
是一碗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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