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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有朋远方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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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三月中旬,阳光和暖,百花争妍,一派胜景,让人流连忘返。阵阵凉风轻拂过你的面颊,你的衣摆随风而起,你能感到阵阵的凉意渗透进你的肌肤,丝丝寒意将你拉回到那似乎无尽的寒冷。

    表哥细心的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让我走在前面。我们一前一后的到了老夫人房里,隔着白鹭鸶屏风,隐约可见几个陌生的身影,我踌躇着是否前去,就听到隔着屏风的外祖母发出的欢快的笑声,而外祖母的贴身丫鬟菱容已经通报了我的到来。我只能硬着头皮绕过屏风,走到内室,正看到一个小个子的中年男人坐在祖母左手边,他身着绫罗锦丝小短袄,穿一条黑缎长裤,脚踩一双带跟短靴,一身精干利索的打扮,他自知身材短小,才穿着短衣显腿长,靴子跟很高,他的一身打扮显然是精心修饰过了的。他的五官分明,细长的眼睛和深陷的眼窝,都像是经过刻刀细致描刻过的,头发或许是抹了过量的发油,显得乌黑油亮,就连他的脸在室内也可见油光。他旁边坐着的青年男子,人则显得格外朴素,他面容不算出众,却很清秀,肤色白皙,眼睛细长,紧抿的薄嘴唇,透着羞涩,你瞧他下巴微合,稍显女孩子气了些。这两个人的反差极大,很难猜透他们的身份。

    “婉桑,还不快拜见你三伯伯和五哥哥。”这俩人是一家的?我有些愕然,行动和语言上却毫不含糊。

    “三伯伯和五哥哥,受婉桑一拜。”我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知道不能违背长辈,这里可不同现代,若是真让你拜,是要跪下的。说着便屈膝跪下,不等我膝头落地,就被三伯伯给扶住了,

    “都是一家人,无需见外,无需见外。”三伯伯口中的话是对我说的,脸却朝着老太太,满脸的谄媚之色。旁边的五哥哥则礼仪性的朝我还了一个小礼。我刚入座,二表哥就来了,他对新来的两位客人表达了欢迎。陆家五少爷见了凛寻显然来了兴趣,拉着他问东问西,话题集中在考试上,而三伯伯则对老太太的喜好感兴趣,他们两个没有人对我感兴趣,这使我开心不已,坐在一旁听他们闲聊,反而别有一番乐趣,此时我不用费脑细胞想如何应对他们了。真是奇怪,二表哥平时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一副慌手慌脚地样子,在陆家三伯和五少爷面前则稳重坦荡,应对自如,我又看看老太太这边,陆三伯伯却和老太太说的正欢,好像是在说什么过不多久,家里人就都齐了。

    “婉桑他三伯,羽弦,住处已经安排妥当,母亲,客人舟车劳顿,不如先让他们休息一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聊。”大夫人说道。

    “不累不累。以前在店里做账,我三天三夜都没合眼,照样没事。”

    “婉桑他三伯,时间有些仓促,没有及时的安排,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不要见外。”我在一旁观察着来客的反应和文家上下对这两位来客的反应,觉得有些蹊跷。老夫人和大夫人显然是对来客的来意早就知晓的了,话语间十分客套,以礼相待,难道他们真的怀疑我是妖精,急于让我离开?现在有人来接我了,当然好吃好住的款待,将我送走。我并不十分伤心,毕竟我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很长,看来我这次回家,他们是不准备让我回来了,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就听到三伯伯问道:“我们叔侄二人初入京师,听到了许多关于明灯法师驱邪救世的传闻,不知可是真事?”

    这个老狐狸,我果然没有看错,他不明问明灯法师来文府所为何事,却旁敲侧击的打听。我以为大夫人会很尴尬,却不想她表现的异常坦然,“这哪能有假?不瞒亲家三叔公,当时我见那块儿玉石会发光,就着了慌,生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去玉泉寺请教,不想明灯法师主动提出前来,为文家祈福驱邪。也怪我大惊小怪,经大师指点,才知道玉石有灵性,乃是善缘所结。”大夫人不打自招的说道。虽然从凛寻口中听说了传闻的事情,没想到初到京师的陆家人也知道这样的传闻,我有些担心起来。在现代社会里,八卦新闻扑朔迷离,有真有假,却足以让一个巨星殒落,何况是在我所处的这个保守的时代。

    “不知亲家都听到些什么传闻?不妨说出来,让我这个老太太也解解闷。”老夫人好奇的问道。

    “我刚进了城门,听到在城门边歇脚的小贩说,文家出了一件奇石,散发着明艳的绿光,在明灯法师的点化下,与文府的一位小姐结下缘份,护佑其终身。这文府里的小姐也是特别,接过玉石的那一刹那,绿光就消失了。不知是哪位小姐有如此的福气,拥有这样灵性的玉石?”说着,就用眼睛来回瞟坐在一旁的几位姑娘,这三伯伯还真是失礼。我本想掏出玉石,就见大夫人朝我摆摆手,然后对三伯伯说道:“既是奇石,怎可随便示人,定是要好生收着。亲家三叔,还是不要为难我家女儿们了。”经大夫人这样一说,陆汶术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

    “我不过是逗姑娘们玩,可别当真呀。”三伯伯收起刚才贪婪的表情,恢复到刚才的样子。

    大夫人刚才在三伯伯面前有意隐瞒玉石的去处,在座的女儿们自然也是守口如瓶,不敢声张。我见众子妹们个个正经危坐,像是手握玉石,时刻担心会被抢走一样。想不到在外人面前,文家的子妹们表现的如此团结。

    几个人一阵寒暄客套之后,渐入正题。老太太问起三伯伯的来意,三伯伯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接婉桑回江西老家的。落叶归根,婉桑是陆家的血脉,终归是要回去的。”

    “婉桑跟你回去没有问题,只是我女儿的尸骨也该有个归宿吧。”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三伯伯嘴上应着,却面露难色。“我家四弟已经和文老爷说好了。我只是跑腿办事的罢了。”

    “婉桑是由我们文家抚养长大,没有生身之恩,也有养育之情,岂能容你这样轻易带走?”老夫人急声喝道。

    我刚才还在纳闷,我记得原主的父亲在来信中说已经和大舅舅说好了,五月底陆家会派人来接我,既然有约在先,当然该由商定事情的当事人来接待来客,现在为什么却是由大夫人和老夫人接待来客呢?我猜测可能是大舅舅一时抽不开身来接洽,可见这几人的神色,显然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简单。

    陆汶术在我归家这件事情上,步步紧逼,且寸步不让,似乎是爱女心切,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声音和表情也因为生气而扭曲。

    大夫人却是个善于周旋的人,“亲家,我听说羽弦侄儿中乡试头筹,这次随同进京,也是为了参加这次的会试,我家寻儿也是今年参试,不如就在我家住下,两人也好做个伴,相互促进。至于婉桑,毕竟陆老夫人的生日在六月份,时间还十分宽裕,我们待考试结束,再商议也不迟呀。”

    大夫人早就看穿了这两个人比计划提前了整整三个月是有原因的,老夫人早就向她明确的说过,坚决不让婉桑离开文府,虽然知道陆汶术口口声声的带婉桑走不过是个空话,却还是作出了让步,让他们住进文府,再做商定。

    听了大夫人的话,我才明白,刚才的亲切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客套,她们根本无心让我离开。

    “凛寻,不如让羽弦住到你的漱溟轩,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老夫人提议道,她见陆汶术奸诈油滑,陆羽弦却十分安静老实,便极力拉拢他道。

    大夫人对老夫人的突然提议有些为难,觉得这样冒然安排有失妥当,岂会想到正中陆家老三下怀,本来他就不想和五小子住在一起,有他守着,实在是行动不方便,羽弦虽然对他做的事情不言不语,却并非一无所知。就是这样,他却装着一副虽然不情愿,却不愿难为别人的样子说道:“大夫人不要担心,我呀,好说好说,怎么安排都行。”这番话一说出,文夫人脸上的歉疚之情更浓了。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会心软。这当然在汶术的预料之中。

    “全凭老夫人安排。”陆羽弦听到自己被安排在凛寻的住处,喜上眉梢,忙应道。

    凛寻也很大方的表示欢迎,他回过头来,与我的视线相交,朝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我感到无尽的乏意,觉得整件事情和我有关,决定也应该由我来做,可是我却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被他们几个拉过来,牵过去的。我将何去何从,却是不由己的。只能被动的等待,等待,却不知道自己等待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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