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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站着，大脑忽然一片空白……空气中是一股熟悉的，腥锈的味道……</P>
不知空白了多久 , 我感到胳膊被人碰了一下。</P>
“你看到了。”一道沉冷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身旁。</P>
“看到，什么……”</P>
我喃喃问出，双眼一直盯着栏杆下方，咬住了下唇……</P>
“他们。”梁京澈站到了我的旁边。</P>
在第一层的地面上 , 长条垫子上，那些蠕动的，跑动的 , 一动不动的……人。</P>
梁京澈，是要让我看这些人吗……</P>
腥腻的血的气味里混合有酒精，消毒水，空气里搅拌着骚臭，腐烂的呕吐物的气味……</P>
它们搅合在一起，从第一层越过栏杆 , 涌进我的鼻腔 , 在整个大脑的沟回里绕过一圈，从耳朵眼儿里喷了出来——</P>
我便听见了整个视界里的 , 喧嚣，沸腾。</P>
甚至能在哭喊里分辨出啜泣，听到一个一个的人的名字 , 被不同的音色，用一种拉长的颤抖的语调唤出……</P>
我的视野里极为清晰 , 清晰到 , 能穿透那一排又一排的方柱，看到死神们就坐在柱子后面，坐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 耐心地等他们。</P>
直到 , 有白色的毛巾盖在它们盯住的人的脸上……死神们便站起来 , 不由分说，带走他们的灵魂……</P>
有些缥缈不知所在的声音 , 悉悉索索地钻进了我的耳朵，将耳膜里沸腾的声音降低了一些。</P>
原来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P>
我被硬扳过身体 , 下颌的疼痛让我清醒过来 , 梁京澈眉心皱成了川字 , 正用力捏着我的下巴 , 有什么地方，生疼生疼……</P>
“秦筝！你给我回神！”他低吼 , 我看到他眼里的情绪浓烈，“松开！”</P>
我眨了眨眼 , 这才发现他的手指按在我的下唇 , 表情十分凶恶 , 眼底的泪痣又变红了，像一粒细小的朱砂……</P>
同时，我尝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 剧痛顷刻间袭来。</P>
……我刚才竟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咬破了自己的嘴唇。</P>
“你有自虐倾向是不是。”梁京澈眸里带火。</P>
我摇了摇头，舔去下唇的腥咸……这绝对是第一次。</P>
我仰头看他 , 张嘴认真说道：“刚才，我好像看到了死神……你说的‘他们’是死神么？”</P>
可能是我呼出气息里带着血的味道 , 梁京澈的眉头越蹙越紧。</P>
“你就是个疯子。”他良久出声 , 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P>
“你怎么骂人啊……没素质。”我有些生气，他凭什么用陈述句来诽谤我，好像他多肯定这个结果似的。</P>
梁京澈半晌不言，咬着牙，他胸口起伏，白衬衫已经起了褶皱。</P>
我不知他在气些什么，一副要生吃活人的样子。</P>
但是……我现在也不想惹他，因为有一些情绪自己都理不出。</P>
“我能立刻给你做一套初中物理试卷，证明自己没疯。”我刻意缓和气氛 , 但说完话，忍不住嘶了一口冷气。</P>
嘴唇好像破的不轻 , 竟然连讲话都疼。</P>
我舔了舔，皱眉 , 湿湿的，好像有两个洞……应该是门牙的。</P>
梁京澈闭了闭眼，转过了身。</P>
他似乎是冷静了几秒 , 才侧头看我，“所以当初，你的心理医生就是让你做物理试卷，证明你没病的？” </P>
我愣住，“你……你调查我？”</P>
“不止，还调查了你全家二十五口人。”梁京澈好整以暇地抄起手臂 , “暂时没发现有精神病史。”</P>
我哑口无言 , 一下子也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因为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深深地毒到了！</P>
“你的心理咨询卷宗我……无意中看了一眼。”他顿了顿 , “是没有钱继续咨询，才放弃治疗的？”</P>
我不想跟他多费口舌，更不想谈这个话题，于是绕过他走向楼梯。</P>
手腕旋即被抓住 , 梁京澈沉声道：“我想知道你画的那个小箱子里……是什么东西。”</P>
我的后脊忽然一凉 , 冷声道：“那只是我无聊 , 随便画着玩的！我现在要下去帮护士的忙，请你放开！”</P>
我用力挣了几下，徒劳。</P>
“有些精神病人具备某种极端的天资和意志力，能轻易地掩饰自己的疯狂，让身边的人无法看出 , 就连精神科医生也能瞒过。”</P>
我气愤地抬头 , 瞪着梁京澈 , 无法接受他说出这么过分的话。</P>
他黑眸里有日光灯的明亮 , 但没有任何波澜。</P>
他凝视着我，“我说的对么。”</P>
我气得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 真想给他一大巴掌 , 但最终还是忍了 ,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 , 我决定给他一个面子。</P>
“对 , 梁爷洞察秋毫 , 我确实有病 , 所以请你别离我这么近，别给您传染了！松手！”</P>
“还是 , 你的那个心理医生，他是不是爱上了一个，以为被他治好了的疯子？”</P>
我疑惑地看向他 , 觉得他有点咄咄逼人。</P>
“如果你不是疯子……为什么那天晚上，深更半夜一个人跑去墓地。”梁京澈眸色沉冷。</P>
“都翻篇的事情，提它干嘛……”我垂下眼眸。</P>
他捏起了我的两颊 , 逼我看他，厉声道：</P>
“我要让你看的 , 是这些受伤的人，而不是什么死神！</P>
他们经历的，比你多得多！</P>
失去亲人 , 失去身体的一部分，他们都选择活着，因为这是人类的本能！</P>
而你，秦筝，没有这种本能！而你的教授职称，败裂的名誉，跟这里的一切相比，屁都不算！”</P>
我震惊地看着梁京澈，他刚才是……讲了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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