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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的靠谱自然不是假的,但有时太靠谱,便成了烦恼。
如今的布料,无非便是绫罗绸缎,丝帛锦绢。
不过少有人知道,这八项里面的档次排行,是以罗,锦,绫,绸,缎,丝,帛,绢,自上而下排列。
表哥许是软心肠,哪怕余幼嘉交代过一切从简,但还是没有给最低的绢被,而是用了较为合肤柔顺的丝被。
而被芯,也没有用芦花、杨柳絮、茅草,而用了敝绵。
换句话说,被套和被芯都有,且不差,但.......
被芯却不像余幼嘉所熟知的被芯,少了一道单独包裹的工序。
再加上她随手拿的这床被子,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中被勾了几下,原先随意固定敝绵的几针粗针脚被勾断,内里的敝绵在软被套中乱跑,总有一处多,一处少.......
余幼嘉越理,火气越大,偏生黑灯瞎火又找不到针线,正要撇开被子,便听门被轻轻敲了两声。
余幼嘉彻底放弃,枕着被子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就这么点儿地方,喘气都能听到的地界,还敲什么门?”
那人敲门的动作停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小妹,你还没睡?”
余家姐妹们的排行早已固定,余幼嘉这一出现,便着实有些尴尬起来。
如今‘嘉娘’‘小妹’‘阿妹’‘嘉姐’‘嘉娘子’‘小娘子’叫什么的都有,叫什么也不让人觉得意外。
余幼嘉听到了声音,也没起身:
“睡了。”
实在不是她不耐烦,只是这问的不是废话吗?
睡了难道还能开口?
那声音不懂余幼嘉的黑色幽默,只一息便又沉寂了下去。
余幼嘉等了片刻,听气息徘徊在门口久未消散,着实有些头疼,只得翻身又站了起来,打开了薄薄一扇木门:
“二娘子怎么还不去歇息?”
难道被那么一通骂,三娘还没去找形影不离的姐姐诉诉苦?
还是......
还是三娘已经去诉完苦,如今正是要对她发难的时候呢?
思及此处,余幼嘉微微挑眉,但还没等她再敲打敲打这位姐妹花里的大美人,便见容貌娇丽,气质温婉的二娘子咬着唇,灵敏的钻进了门中。
此夜本无月,但架不住美人着实耀眼,眼中水波更似秋水。
余幼嘉稍稍犹豫了一瞬,没有赶人,只理直气壮道:
“你们来时可有带些针线?借我一借。”
二娘脸上原先那些挣扎,痛苦,欲说还休的神情霎时一顿,有些茫然的从袖口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帕子,帕子打开,几根银针插在丝线中,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掌心里:
“......这样的针线吗?”
余幼嘉点了点头,正要伸手,二娘忽然轻声道:
“何处有缺?我来补便是。”
余幼嘉也没有矫情,指了指自己床位上的那床被子,二娘便当真绞了段针线开始细细缝补起来。
两人一人坐在床头,一人坐在床位,就这么借着微弱到几乎没有的月光缝补被子。
余幼嘉看不清二娘的眉眼,只能看到美人修长脖颈与指尖不断在被褥上翻飞。
补着补着,余幼嘉突然问道:
“二娘今夜来此,不会也是让我卖了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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