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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鬼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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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晚上,又见到古林中一个个血影,立在高空,血影成了血点,真希望没有它们,可是,变不回去了。

    “小师妹,乐师兄他们去了东边那里,你早些回去,别一个人走开了。”

    立着的人影一惊,才反应过来,转瞬就笑,道:“我就回去了,长老他们不是就在那。”顺着她手指方向,火光隐隐,看来在那的修士有不少。

    “还有,我怎么说,也是个化无境界的修士了,四哥五哥你们,怎么还老拿我当小孩子看!”嘟起嘴来,这个样子,怎能不让人视作小孩子?

    “既然是小师妹,怎么能不是小孩子?”来的二人一齐笑,只有女子一脸的不同意。

    “我们走了。再叮嘱一回,别一个人走远!”师兄的威严又被端出来了。

    “知道啦!”鼓起腮帮子的一边,当了一辈子的小师妹,听了一辈子这个,那个的嘱咐,“我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不让我这个,那个。”自顾自嘀咕着,两位师兄的身影已经飘远。

    晚夜的高空,再次被宁静遮掩,淡淡碧光,玉簪子由小变大,静在人前。安静的画卷,人坐玉簪上,两手抵着,青履前后摇,头一直仰着。

    “好漂亮。”闭上眼睛,没有黑暗,满满的月色,次园林的夜晚,它无处不在。酒靥痴醉,可是月色中闪过一抹血色,忽然地,酒窝僵硬,不见了。玉簪微颤,人已经站着,目光在古林中,紧接着,清光彻底涌入古林。

    “不会的,不会的。”默念着,一直如此。

    飞了多久?不知道。子夜了吗?也不知道。树叶的哗哗声慢慢停下,古林又归月色,清光中的人,自方才,一直站着。哭泣的声音,虽然捂着嘴,可是,它渗进了夜的每一分。

    旧色的木门,上了锁,琵琶式的古铜锁,除了精巧,别无他处。可眼前的人,手还未碰上它,呜咽声像风一样刮过古林,唯一的钥匙,一直在她身上。

    “阿狗师兄,灵儿来了。”

    夜色中,大藤树旁躲着道人影,独自离去,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她只是好奇,她想等等看,虽然与她无关。可是,即使违抗门规,她还是在这里等了大半月。一个人临死,没有怕,反而那样迫切,他嘴中一直念叨着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现在,她见到了,她走了,谈不上满意或者不,反而是后悔,她真不该留下的,让自己也变成了个泪人。

    “阿狗师兄,灵儿,灵儿来了。”铜锁握在手中,紧紧地,人却瘫软在了地上。木门还是被轻轻推开,月色早就在了,没有东西挡得住它。她也一样,双腿无力,可就是爬,她也要爬到那道血影旁。就仿佛阿狗师兄还在,她抱着他。

    “灵儿在,阿狗师兄,灵儿一直在。”

    “阿狗师兄,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为什么你一直不跟灵儿说?”

    “阿狗师兄,灵儿找了你好久,好久了。”

    “灵儿以为。”

    “灵儿一直以为……”

    烟笼坡,饶是深夜,紫烟依旧袅袅。紫烟会断吗?九曲水瀑的瀑水不再,百轮花开满一树。那时候,紫霞山还在吗?没了。

    打瞌睡的打瞌睡,打坐的打坐。传来一阵喧闹,扰人清梦,一脸的抱怨,说道:“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山门外求见。”

    “没事,清师姐你继续睡,幽芳师妹已经去了。”

    听见哈欠的声音,还有一阵好听的呤呤啷,又听见有人笑起来道:“还好有个勤快的小芳芳——”

    过了会儿,脚步声来到小石殿,听到:“幽芳,这么晚了,是哪个门派来的人?”

    “李柱子。”简单的一句。

    “就是那个叶落门的修真弟子?”大半身心浸在梦中,这会儿耳朵倒是尖,一下子来了兴致,猛地坐起来。

    呤呤啷声只跟着闹起来,也才看到,好漂亮的一对雕花耳环啊。

    “嗯。”简短得不能更简短的答复,盘膝坐下来,准备继续凝她的灵力。

    “深更半夜的,他来作甚?”快嘴清姐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你问个究竟了没?”

    “没。”双目闭着,淡淡答道。那木簪子的光华亦是淡淡。

    “竟然都不知道问。”悔不当初,该亲自出马才是,“那他来见谁,你问了没?”

    “没。”淡淡依旧。

    “啊?”一脸震惊,这样子,岂不是什么也没问,“那你问了些什么?”

    摇了下头,只道:“没问。我见他是李柱子,就随他了。”

    “啊?!”更为震惊,“那他若是奸细,怪罪下来,我们怎担当得了!”

    “奸细?”幽芳睁开双目,“他不是。”

    “又不是同门弟子,你怎么知道?”

    微一思索,嘣咚咚脑海里跳过去一锅子蘑菇豆腐,幽芳馋,幽芳道:“我见过他比试,觉得不是。”

    笑声荡漾在小小石殿中,听到:“小芳芳你这叫‘涉世未深’,哪能这么容易相信?”陆续仍有话语,好一会儿,才只剩下鼾声。清姐的打鼾功夫,同样不是浪得虚名。可若是提及三年前那一位处在巅峰,独自寂寞的大侠,当然是有差距,有很大差距的。

    白天在睡觉,夜晚在睁眼。瀑水呢?她白天睡。白天吵闹,她喜欢清静,独自一人流淌在醒着的夜。白天少有花落,一到晚上,花瓣随流,去往美丽的地方。

    唧唧,金鸡独立一般立在乱发中,在小蛮看来,头发和狗尾巴草没多大区别。好难得,贪睡的小蛮还醒着,眼望前方,跳动着,小细腿指啊指,唧唧,又唧唧。

    听到笑声,李柱子的,还有,他说道:“我也怀念瀑水的声音了。”

    急促的唧唧声,带着欢悦,纵身而下,停在了鼻尖那里,舞动小爪,又蹦跳到手心上,好生开心的样子。

    “是这样吗?”带着疑惑,“我不是在山洞中遇到小蛮的?”

    手心上蹦跳,摇着小脑袋,小爪动作不停。

    “小蛮是说,小蛮顺着瀑水往下飘,正好飘到了我的头上,然后我们,就一直待在一起了?”

    唧地一声喊出来,好像是对了,不停地点着脑袋。又想到其他的了,比划着。

    “还有紫云?”

    蹦跳个不停,看样子是答对了。

    “小蛮也爱做梦了。”另一只手伸过来,捏着肉肉的小脸,可这张小脸在反抗,摇摆着,看来答错了。她一个劲地比划,纠正着。

    “好,好,不是梦,是真的。”笑起来,可话语里,他仍旧觉得是梦。小蛮一屁股坐下来,不开心了,板起小脸,深思小模样。只就一瞬,她又蹦起来,她感受到喜悦的气息了。

    “唧——唧——”呼喊个不停。

    “小蛮,这里,这里。”有回应了,挥着手,同样蹦跳着。烟霞也乖巧,有意让开一点,看到了,紫意一下子扑过来,变高了,抛掉些稚气,多了颗朱砂痣。还是那人,什么都不管,只管扑过来。

    傻乎乎地笑,傻乎乎地说话,却愣着。忽然想到了小蛮刚才说的,似乎不是梦,真有这样一种感觉,从小到大,都是跟紫云生活在一起的。

    “柱子哥,发什么愣?”摇着眼前的柱子哥,方才一瞬,又变成木偶人了。

    还是那傻乎乎的笑,摇了摇头,才发现另有一人,样子变了,发缕梳起髻,如云卷动,木簪子半遮,半掩,垂下两枝头发,和紫云的一样,像初春的嫩柳枝。

    “柱子哥,紫云给庵姐姐绑的头发好看吗?”

    傻乎乎依旧,只知道点头,可这样,足够了。多年不见,仅是相见一刻的彼此一点头,一微笑,心里头就可以暖上很久很久。

    唧唧,唧唧,再不搭理她,她可真要生气了,小肉脸微微鼓起来。紫云的笑声,她鼓得更圆,听她道:“我的,比小蛮的大。”

    唧唧,一脸的不服输,拼了命似地鼓起圆圆的小月亮,忍不住了,“噗”地泄气。全身呼啦啦软下来,却贴在紫云的脸上。

    小脑袋一转,不行,她该是知书达礼的她才对,赶忙蹦下来,跳到静庵身前,作揖,躬身一气呵成,好一个儒雅的小蛮啊!

    “小蛮真好。”莺声燕语,来自静庵。小蛮可开心了,一下控制不住,现出原形,自顾自美美地蹦跳,只江仁明式嘣嚓嚓着。

    “柱子哥,小蛮饿了,紫云和庵姐姐也饿了,要吃甜甜的浮元子。”咬着青梅,先前路上,可怜的青梅树没躲过一劫,被小蛮看到了。

    “在这?”一看身旁,只有青阶、云雾,虽有空地,可这么一个庄严的地方。

    “就是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笑吗,“有庵师姐在这,没人会说我们纵火烧云霞峰的。”

    再看静庵,吃着青梅子,一点点酸,很好吃,手被紫云牵着,只在笑。为什么笑,没想过,大约只是开心,温暖。

    大锅还真就架了起来,深山古潭中灌来的清泉,买空了小店家所有的浮元子,漂浮着,翻滚着,你撞我,我再撞他。甜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涌开,渗进夜色,多了一个蜜一样的夜。

    这样的吃法,李玉儿是首创,可是,七玄山上的蜜蜂们就要受苦了,那个名叫“江仁明”的大盗又来了,大伙儿奋起反抗,虽说蜂蜜还是被盗走了,可也没让那个恶人好受:脸上肿起好几个大包,也够他受罪几日了。可是,哪里是受罪,俨然一个荣归故里的大英雄,理所应当地什么事也不做,哼小曲,看闲书,晒太阳,打瞌睡。但有一点,这蜂蜜的味道真是好,连师娘都赞不绝口,更别提有事没事就嚷嚷着要吃几口的小蛮了。

    大碗,极大的碗,小蛮端着它,安静地守候。来了,来了,传来了甜汤入碗的汩汩声音,大碗变得热热,呀呀呀,忍不住,忍不住了呀。

    “小蛮,再晃就要倒出来了。”

    唧唧,变得安静,甜美的小蛮。把大碗放下来,先凝视它,美美地看它,小嘴不自主地微微开着,唧唧,开吃咯。

    “柱子哥,紫云都在流口水了。”贪吃的不仅是小蛮。

    “碗好漂亮。”小手捧着小碗,碗泛着月光,“玉儿师姐画的真漂亮。”

    七玄山上的青瓷碗,画的自然是七玄山,也有绘着仕女图的,可惜走了样,江仁明的杰作。不管走到那,身上沾着的,是七玄山的气息,带着的,是七玄山上的东西。很久以后的事了。

    “哇——”大眼睛闭着,回味着,“可好吃啦!”

    热气腾腾地,热气像雾,它比雾好动。捧在手心,好温暖,诱人的蜂蜜香,和紫云一样,都在流口水了。瓷勺子上也有画,仿佛连着碗,像荷叶和花,原来七玄山是这样子。白白的浮元子,像小雪球,微微有点烫,可是好软,像雪一样融化在嘴里,暖暖地,仿佛涌到心上结出果子,好甜呐。

    不自主地,清眸也开心地闭上了,睁开的时候,李柱子还在盛自己的那碗。忽然想到了凌云桥,那时候第一次见这个李柱子,他当时语无伦次的样子,现在想来都很好笑。果然,笑靥如花,让夜痴醉。

    有人撞了她一下,冲她笑,道:“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还没结束,挨着坐,还嫌远,更近了,凑到耳边,轻道:“是看柱子哥吗?”

    “不是那样!”

    朝她笑,酒窝对着她,可和平常的不一样,大眼珠子缓缓转了一圈,道:“姐姐一紧张起来,更迷人了。”

    “不准瞎说。”

    “那紫云开始瞎说了。”明目张胆一坏笑,加重声音道:“柱子哥,庵姐姐她。”

    “紫云!”这一声,有点喊的意味了。

    更加笑嘻嘻地朝她看,李柱子转过头来,紫云笑道:“庵姐姐说,说浮元子很好吃,紫云也想这样说。”

    又凑近些,轻道:“姐姐手上的劲太大了。”才发觉真的抓住了紫云的一只手,忙松开,紫云还在笑,满是喜悦:“姐姐就是好。”

    这么一句话,有些不明所以,可也没在意。手回到瓷勺上,道:“吃浮元子了。”

    “浮元子,吃浮元子咯!”回到了欢呼,大吃特吃的紫云。

    浮元子的香甜在飘荡,在白莲树下,白莲花香也是甜,碰到了一起,美妙的幽夜。这棵白莲树很好认,长在情意阶一半的地方,而且,三年前,也是坐在这。

    这一回,莲花绽放了。李柱子傻乎乎地抬头看,他不知道,这个花香,已经是第二次闻到了。

    梆!仿佛这样一声。来自时光。他不可思议地看去。

    白莲花正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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